穆彰阿一到,整个桂林城内,巡抚衙门、藩司衙门、臬司衙门、提督衙门,大大小小上百号官员,齐聚码头。
这位掌权二十年的中堂大人,哪怕在中枢已经摇摇欲坠,但是在远离京城的广西,他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穆党的中坚力量,琦善、耆英、纳尔经额等人,均位居高位。
穆彰阿很享受这种待遇,他在京城受了一肚子气,这次来到广西,总算是找到了中堂大人的威严。
穆中堂在广西巡抚郑祖琛、广西布政使劳崇光、广西提督闵正凤的陪同下,迈着四方步,前往桂林城最有名气的逍遥楼。
为了给穆中堂接风洗尘,凡桂林七品以上官员俱都参加宴会,宴开四十八桌。
就这一次接风宴,就得花掉至少五百两银子。
这些官员不是穷,他们只是在面对穷老百姓时哭穷而已。
一场接风宴吃的是宾主尽欢,朱元鸿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是冷眼旁观,没有多说一句话。
但是等宴会结束后,郑祖琛派人去叫朱元鸿,此时才终于到了朱元鸿表演的时候了。
朱元鸿从万源银号桂林分号,取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等他到了巡抚衙门后,郑祖琛亲自来迎接,朱元鸿借机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郑祖琛。
“中丞大人,万源银号一万两,这是末将给穆中堂一点小小的心意。”
“元鸿啊!依老夫之见,你今后在官场上必定能平步青云。”
“届时还得中丞大人多多提携。”
郑祖琛领着朱元鸿来到后花厅,穆彰阿此时正品着香茶,甚是惬意。
“中堂大人,这位就是广西抚标中军参将朱元鸿。”
穆彰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朱元鸿,缓缓说道。
“你就是朱元鸿?好啊,好的很呐!本官这次来广西,还要托你朱参将的福。”
“中堂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末将略备薄礼,还望中堂大人笑纳。”
朱元鸿一脸“谄媚”的递上银票,郑祖琛悠闲地品着茶,视若无睹。
穆彰阿的眼神一向不好使,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很清楚看到银票上的数额,一万两。
天可怜见,要是换成以前,一万两银子穆中堂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可是自从咸丰即位以来的这几个月,他穆中堂是王小二过年,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他的府上门庭若市,现在却门可罗雀。
穆中堂心中苦闷啊!没想到这次来了趟广西,竟然碰上这么一个有眼色的人。
朱元鸿,厚道人啊!
穆彰阿不露声色的接过银票,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变了。
“本官此行想必朱参将也知道原因,向提督父子的死因,本官听郑中丞说了,如今再问你一句,是否属实啊?”
“回禀中堂,末将所言句句属实,中堂大人可开棺验尸。”
“本官看朱参将仪表堂堂,定然不会说谎,这开棺的事情我看就免了吧!至于戡乱剿匪的事宜?”
穆彰阿顿了一顿,郑祖琛接上话茬便说道。
“中堂好不容易出了一趟京城,何不由下官陪中堂,好好领略一下八桂风光,戡乱剿匪的事情,朱参将自然可以解决。”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穆彰阿笑眯眯地问道。
“妥当,中堂大人功名盖世,勋业已成,这点小事还能劳中堂您费心?朱参将你说对吧?”
“中堂大人请放心,有末将在匪乱不过是疥癣之疾。”
“好好好,郑大人和朱将军都是国家栋梁,此乃圣上之幸,我大清之幸啊!嗯...依老夫之见,这广西大体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接下来可就要劳烦郑大人了。”
“中堂言重了。”
两个贪官,一个反贼,在短短几句话之中,就将两件大事给定了性。
看似有些魔幻,可却完美契合了如今大清官场的逻辑。
大清的官员,从上到下,基本上都是这么干的,见怪不怪。
朱元鸿从巡抚衙门离开后,回到了桂林分号,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他都没有安全感。
坐在书房之中,朱元鸿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砸出去一万两银子,获得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但是这个亏不能白吃,朱大帅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个银子回头得从郑祖琛的头上补回来。
拿了我一万两,你就得还回来五万两。
九出十三归算个屁,朱大帅向来都是十出五十归。
“咚”~“咚”~“咚”
正当朱元鸿心中思索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陈玉成从屋外走了进来。
“大帅,藤县大营的军情到了。”
“喔?拿过来我看看。”
陈玉成捧着三封折子,放到了书案之上。
这三封折子分别来自冯子材、杨岳斌和鲍超。
冯子材提到营盘岭伏击一事,并在折子中言明,浔州协一千多绿营兵已被全部吞并。
这群人公然坐视主将失陷,如果不投朱家军,那一个个全得倒大霉,最轻也得剥掉军装,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