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鸿实在是没有想到,来到长沙城外朱家军大营的人,竟然会是洛平。
洛平如今在广州可以说忙得不可开交,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值得他特地跑来长沙一趟。
当朱元鸿回到中军大帐时,洛平早已等候在此。
“平叔,你怎么有时间来长沙了?莫非广州那边事情理顺了?”
“哪有这么简单,广州那边事情多如牛毛,我这次长沙自然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与你相谈。”
更重要的事情?朱元鸿的脑子里,在反复的思考,究竟有什么事情,会更加重要。
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
不过洛平却摆了摆手,说道:“有些话等到晚上的时候,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秉烛夜谈。”
这番话直接堵住了朱元鸿的好奇,洛平在见完朱元鸿之后,在大营之中四处逛了起来。
期间他还去见了朱母一面,他和朱文泰是老交情,同朱元鸿的母亲,自然也是相交日久。
等到夜幕降临,在大营内的一处空地上,摆了一张小桌子,四周都是亲军营的悍卒们,防备极为严密。
洛平端坐在桌前,闭目不语,此时已是盛夏,正是炎天暑月之际,他手持一玉骨折扇,扇面则是一幅山河图。
折扇轻摇,掩下了他胸中的惊涛骇浪。
一杯浊酒饮下,洛平感慨道。
“万般愁难生乱须,夜半无话事难提。龙蛇腾雾不复返,不知遗蜕在何方?”
朱元鸿坐在洛平的对面,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饮自酌起来。
一杯酒下肚,朱元鸿手捏酒杯,微微一笑道,
“平叔倒是好雅兴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颇有当年魏晋名士的建安风骨啊。”
洛平睁开眼,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随即长叹一声。
“不过一海外狂生狂言妄语、借酒消愁罢了,故国昭昭今不在,胡尘肆恶扬州路。你我亡国之人何来风花雪月?唯有血雨腥风罢了。”
洛平这番感言,让朱元鸿手中的杯子停住了,大明湮灭,汉人江山沦陷,满人高坐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
正如洛平所说,他朱元鸿也不过一亡国之人罢了。
只是朱元鸿很快散去这颇为哀伤的情绪,话音一转,语气中充满了昂扬斗志。
“风华雪月自当有得,事在人为,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明天,直捣黄龙、殄灭鞑子之后,自有阳春白雪和雪月风花。”
仿佛是被朱元鸿的斗志所感染,洛平收起折扇,和他碰了一杯。
“好好好,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我这把老骨头又如何不能为华夏的阳春白雪和雪月风花而效力。只是?
“平叔有言但讲无妨。”
“只是不知元鸿意当何为?”
“自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上告祖宗社稷,下抚黎庶生民。”
“以何而为?”
“吊民伐罪可否?”
“当今之世,此故圣人之所言不足以取社稷,君天下。”
“小辈愚钝,还请平叔指点。”
洛平一生经历极为丰富,他重新打开扇子,轻轻摇动,随即说道。
“此世值万世未有之所变。吾当所清,今华夏以非世界文明之源,四海万邦之大夏,我们落后了。”
“当今之世,华夏已经不再是天朝,或者说天朝已经不再能维持了,今后的华夏要成为一种过去没有出现过的国家。”
“故圣人之所思不足谋今世之事,相今世之国;今西方圣人伏尔泰、卢梭、亚当·斯密之所思方可立今世之国。”
“天下将为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天命将不再受命于天,而是受命于民。”
“民众将有权力参与到国家的实际统治中来,这样的国家才有发展的前途。”
“然权责相等,国民也有义务去思考国家未来的发展,国家需要所有人都参与到国家的实际统治与思考国家未来的发展,这样的国家才有在今世立足的可能。”
朱元鸿一脸深意的看着洛平,他早就知道洛平的本领很大,但是没想到洛平的思想会有如此深刻。
果然在欧洲走过一圈,思想上面会发生很深刻的转变。
朱元鸿还想让洛平多说一点,于是他急忙追问道。
“那如何才能建立如此之国?”
面对着朱元鸿的询问,洛平说出了自己心中深藏多年的想法。
“当从政治、经济、思想三面入手。思想上,当广办学社,传播当今圣人之所思。”
“以民族主义,即华夏人共同的身份认同团结国民,给予民众公民之思想,使其上思国事,下行国事,天下人不再以黎庶之所思,当以国家公民之所思。”
“洋人认为公民身份与臣民身份相互对立,吾不敢苟同。无君之所治民,亦当为暴民;无民之所束君,亦当为暴君。”
“君臣当以相制而为,上下皆有权责,如此方可皆安其位,皆行其权,受其责,社稷方才可安,生产方才有序。”
“以西方圣人亚当·斯密所著之书《国富论》中所言,分工不同罢了。”
“政治上,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