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兵力不落下风,并且将士素质,远超梁犊麾下的乌合之众,毕竟赵军这边是集羯、氐、羌乃至段勤率领的段部鲜卑与一部分关东汉族豪强之力,可谓羯赵武力强权之精华,岂是梁犊义军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路东来,义军能打胜仗,最主要的依靠,始终是汧水起事的那万余高力,待至荥阳,高力已然损失过半。而当以高力为核心梁犊中军,被石闵亲率麾下虎狼之士击破时,起义军的溃败也就成为必然了。
荥阳一战,梁犊兵败身死,不仅本人为姚弋仲亲率之羌众斩杀,其族部也悉数被剿灭。各路赵军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斩杀起义军五万余众,余者向四方溃逃。
如果说与正史上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苟氏兄弟,在见势不妙之时,果断弃逃亡命。苟胜终究没有陷死在义气之中,与苟雄二人,率领一干部曲将士,冒死突击,击破段勤麾下的鲜卑军,然后一路西逃。
苟胜的败逃,甚至可以看作是梁犊大军崩乱的直接导火索,因为紧随其后,大量起义军的军头们,都脱战而走,尤其是那些战意不高的关西豪杰,逃得更是没有丝毫犹豫。
四面八方的溃众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向西亡命,苟胜的带头作用明显。当然,还得感谢梁犊梁大将军,若非他像一盏明灯一般,吸引了各部赵军的注意力,苟胜等人,还真就没那么容易脱离战圈,争取到那丝活命机会。
然即便如此,这丝生机也显脆弱,荥阳战场上,由苟胜率领的各支义军,达三万余众,西逃至成皋时,已不足两万。
也正是在成皋,遭遇了真正的生死危机,李农引成皋赵军截杀之,对方可是休养多时,以逸待劳,而苟胜率领的,则是一干疲败之师。
各种不利因素加持下,苟胜兄弟陷入苦战,根本无从摆脱。毕竟摆在苟胜面前的,是成皋与汜水之阻,再加李农三万余众赵军。
值得庆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苟胜都以为要“到此为止”之时,另一路义军朱广部也逃来了。苟朱两部,在梁犊义军中,关系一直都不错,是没有约定的盟友。
荥阳兵败,朱广逃亡的决定下得只比苟胜稍慢一步,但比苟部付出了更多的代价,及至成皋,麾下已不足万人。至成皋时,苟胜正在李农军围攻下陷入苦战,挣扎不已。
死亡的大恐怖下,朱广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晰,当场拔出长刀,将散乱的部众聚集起来,高声说道:“今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我辈如欲活命,唯有舍命突击,先破当面赵军!”
然后便带领心腹部曲两千余人,率先朝李农军发起冲击,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带头。其余朱部义军见了,也都纷纷喊杀着,向前冲锋。
人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能量,往往超出平时,在荥阳战场保守留力的朱广部,到了成皋,为挣得一份生机,却难得地万众一心,卖力奋发。
朱部自东面来袭,给李农军造成了巨大压力,逼得他不得不变阵,命张贺度率军,予以阻截,方才没有直接动摇对苟部的围攻之势。
但这却给苟部带来了喘息之机,在苟雄的建议下,苟胜披坚执锐,骑上战马,在发表了一番与朱广类似的短暂讲话后,即率领被激起士气的部曲,向李农军发起反冲锋。
这是决死一击,苟胜将苟部的老底也都拼上了,两兄弟身先士卒,诸苟姓族人也是冒死冲锋,极大地提振全军士气,也起了巨大的激励作用。
当面对两股亡命之军的冲击时,即便李农已亲自拔剑阵前督战,鼓舞士气,依旧不免被冲散。于是,就在汜水以东,在苟朱二部合力之下,李农迎来继新安、洛阳之后,第三次大败。若非一干亲兵的拼死护卫抢救,李农这个羯赵三公,就陨落于义军之手了。
不过,就损失而言,成皋之败,比之新安、洛阳,可要小多了,后果也要轻许多。也就是,苟朱二部忙着逃命,在击破李、张之后,没有趁机追杀,而是在杀散大部后,果断收兵,涉水西渡,又毁了李军东渡之浮桥,方才勉强摆脱赵军的追击。
苟、朱二部合军,一路向西,直至巩县,方得片刻喘息。也就是赵军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荥阳一线,也难料还有这么一大股“余孽”能逃脱,因而未于成皋以西设阻,否则以苟朱二部的情况,只需一数千人的生力军,就能将之击破。
到巩县时,二部合军,也就两万出头了,比之荥阳战前,损折大半,伤者甚多,凄凄惨惨,无限悲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暂时脱离了赵军的包围圈。
只停留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在苟雄的建议下,继续西逃。这也注定是段艰苦的旅途,一路上,不断有部卒因为伤情体力、迷路等原因掉队,同时,一些河南豪强,也趁机率众截杀,痛打落水狗,亡散者以数千计。
狼奔豕突,一直逃到洛阳,苟朱二部方才得到真正休整的机会。却是当初,梁犊东进之时,命令后军将军颉独鹿微率部卒八千留驻。
于是,三部义军合兵两万出头,聚于洛阳,比起月前,梁犊大军大破李农,卷甲入城时,形势变化有如天地倒悬。还得感谢颉独鹿微顾全大局,收留并提供粮秣,以资败军,方才稍安众心。
否则,若颉独鹿微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