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怯战落后,身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些创伤,尤其是丁良,他受的伤,有好几处,都是陷阵之时,替苟政挨的。
这种生死恐怖之间,展现出的忠诚,实在难能可贵,也让苟政十分感动。藉此,丁良也彻底获得了苟政的信任,托以腹心的那种。
“多谢将军关怀!都是些小伤小痛,伤口已然处置,勿需多虑!”苟安表示道。
“还是不可大意!”苟政满脸严肃地提醒道:“眼下条件艰难,缺医少药,但伤情,还是该多注意,以免恶化!”
对于伤口感染、注意事项之类的,苟安与丁良实则都没那个意识,但苟政言语中表露出对他们的亲近与关心,还是让二人十分感动的。
“今日之战,你们二人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苟安与丁良,显然是有些建言欲向苟政吐露的,但苟政摆摆手,吩咐道。
对此,二人对视一眼,还是苟安,开口对苟政道:“还请将军节哀!末将告退!”
说完,苟安与丁良一道,朝着堂上叩拜,郑重地磕了几个头,堂间,苟胜的尸身正摆在那儿。再之后,起身缓缓退下。
而苟政默然不语,望着二人身影,深沉双目之中,渐露迷离,一直到二兄苟雄的到来,方才恢复。
夜深,人不静,整个新安县城,都笼罩在苟军将士的喧嚣声中。却是苟政下令将东援携带口粮、城内搜罗物资以及从赵军营缴获的酒肉、粮食全部拿出来,分与诸部,由诸军共享。
三军由此大悦,莫说一路逃亡的苟胜、苟雄部了,就是苟政的那些部众,也有好些时日,不曾尽情饥食渴饮了。
尤其是从石闵营地中搜得的一百多坛酒水,可是比兵器还要难得的宝贝,也尽数分发下去。当然,四千余军众,没法人人都尝到,酒只分到幢队一级,至于幢队内部如何分配,则管不了。部曲自有其规矩,对幢队以下,苟氏还没法干涉。
苟政倒是有这个想法,但一切条件都还不成熟。
比起城中热烈的气氛,新安衙堂间,哀伤与压抑的氛围,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苟胜那堪称千疮百孔的尸身静静地躺着,当然,一方白布将那些触目惊心的创伤都遮盖住了,尤其被石闵斩断的脖颈部分......
潼关送行时,三兄弟都站着;新安重逢,两人坐着,一人躺着。
苟雄与苟政两兄弟间,关系一向不错,平日里探讨很多,此番相逢,本该有说不尽的故事与话题,然而,此时此刻,兄弟俩对面而坐,却相顾无言。
此情此景,苟政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西行以来的种种见闻,大兄的那些关怀与教训,那些仿佛刺破黑暗世间的阳光般的笑容,那些带有温度的话语......
然而,一切尽成往事,当回忆愈加清晰,苟政心头的惭愧感与羞耻感就愈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尤其在,大兄苟胜对苟政恩重如山的情况下。
沉默许久,还是苟政举起盛满的酒,与大兄苟胜身前同样斟满的酒碗碰了下,开口了:“犹记得,上一次与大兄吃酒,还是在渭水破石苞之后,当时我还极不知趣地,落了大兄面子。
早知潼关一辞,竟成永别,当初就是拼死,也该将兄长劝离梁犊。我,也不该心存侥幸啊......”
苟雄终究还是一个厚道人,见苟政语气哽咽,满口懊恼,不禁面色动容。也将手中酒碗端起,与大兄碰了下,一饮而尽,忍着萦绕心头的哀伤,劝慰道:“元直,你也不必过于内疚与自责!
此前,我们这些人,在义军之中,人微言轻,有太多无奈之处!就在昨夜,大兄还在感慨,所做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便是将你留下,留下了一份我苟氏的香火与未来!
虽然大兄并未明言,但我知道,他已然认可你那诸多看法与见解,只是,时也,命也......”
“大兄陷阵之前,可有什么交待?”听其诉说,苟政沉默了下,轻声问道。
苟雄说道:“就两点,一让我带领众部曲弟兄,逃脱赵军追杀;二则让你我兄弟齐心,倡我苟氏!
大兄少承家业,率领族人部曲,舍命搏杀,所求者,无一不是家族兴旺,子弟安康......”
闻之,苟政深吸一口气,偏头看着苟胜那带有伤疤与血污的面庞,目光坚定,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大兄,你且瞑目安息,你的志向,我苟氏子弟绝不忘怀,略阳苟氏,必有光大之日,必有蜕变化龙的一日。你在天上,好生看着,我们是如何做的!”
听苟政说出这样一番话,苟雄不由瞥向苟政,面上露出了少许诧异,沉吟少许,问道:“元直,赵军虽败,却也只是破了石闵一路军,犹有羯赵大军在后头。
谷水之战的消息一旦扩散,必然招引羯赵大军西来,我军虽取惨胜,却也只得片刻之安,处境犹危。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闻问,苟政的身体也稍微一顿,偏头与苟雄对视了两眼,见二兄表情认真,略作思忖,说道:“蛇无头不行,大兄遭逢不幸,论德论才,都当由二兄继之。此事,二兄做主,我等部曲听令,即可!”
苟政此言落,却引得苟雄大怒,只见他遽然而起,就像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