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地冷静与果断,在苟政的审视下,深吸一口气,再以首投地,拜倒道:“若有助于明公,身家性命都不足惜,愿以柳氏家资奉上,任明公及义军取用!”
不得不说,柳璩的这番“慷慨”,有些让苟政意外,这是个聪明的买卖人,他清楚地看到,这是在换取全族的性命。
虽然的确肉疼,甚至值得愤恨,但在家族存亡大义面前,又算不得什么了。只要人在,终有复起之日,而比起那些苦苦挣扎的蝼蚁贱民,他们作为声名卓著的士族,希望与机会要大得多。
因此,留下有用之身,才是王道。甚至于,柳璩的表态也不全是虚情假意,从此时此刻开始,他已经在琢磨起,该如何效力苟政,发挥自己的作用,博取他的好感,改变印象,以重振家声......
这,大抵就是士族吧!
不过,苟政的炮制还没有结束,看着一脸决绝的柳璩,苟政又抬手,指向柳恭,问道:“我死伤的将士,不能不没有一个说法!既然罪过都是柳恭犯下的,你觉得他当如何处置为妥啊?”
“这......”这个问题可把柳璩问住了,下意识偏头看向自己兄弟,柳恭目光平和地回应着他。再抬眼时,迎着的却是苟政深沉不见丝毫感情的眼神。
刹那间,柳璩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各种思绪纠缠着,但或许是苟政的压迫力太强,终是抱拳道:“舍弟罪行深重,势难容之,请明公以严刑惩之!”
“那何等刑罚,能惩其罪?”苟政语气冷淡,追问道。
不过,在柳璩陷入万般为难之际,柳恭开口了,对柳璩道:“事已至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此而已!累家人沦落,是我之罪,也当赎之!”
又冲苟政道:“我情知必死,但请将军一声令下,推出堂外斩首即可,又何必故弄玄虚,为难家兄!”
柳恭这番话,倒也有几分豪气,比起那些清谈阔论的玄师名士,可要强得多。别说苟政了,就是堂间的将领们,都不禁对此人另眼相看,但仅此而已。
“既如此,那我也不枉做小人了,这便成全于你!”苟政当即一招手,道:“来人,将此贼拉下去,斩了!”
“慢!”恰此时,堂间跪的众人中站起一人,还是个熟人,前两日间进出奔波,通传消息的使者杨闿。
“明公欲成大事,需延揽天下英才为己用,今初得势,难道就要杀害贤良吗?”当着众人面,杨闿朗声质问苟政道。
苟政忍不住打量了此人两眼,见他面色凛然,并无畏惧之色,比起此前为使时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可要有魅力多了。
“与我为敌,抗拒不臣者,纵然贤良,如何容之?”苟政冷冷道。
杨闿道:“明主胸襟阔达,往往能化敌为友,引为羽翼;庸主则器量狭小,困于怨恨,处处树敌,难有成就。明公欲为庸主?”
“放肆!”其言落,苟须说道:“主公,这等辩士,也就口舌厉害,何必听其言语,依末将看,不如将之一并斩杀了事!”
苟政抬手止住苟须,扫视一圈,看着杨闿玩味道:“我没空同你在此耍嘴皮子!只是不禁好奇,柳氏族人皆缄默不已,你以宾客,何来胆量,出言求情!”
杨闿看了眼面色复杂的柳恭,拱手应道:“食其禄,忠其事,仅此而已。明公如欲杀我,与主家赴死,亦无憾也!”
“杨闿,你这是何必,何苦白白送了性命?”这个时候,柳恭叹了口气,自上堂之后,第一次露出“软弱”的情绪。
杨闿没有接话,只是仰头,正色望着苟政,就仿佛意图以忠义感动苟政一般。而苟政,也的确多了几分思索。
大抵是感受到苟政的为难与犹豫,苟安在拧眉考虑几许后,主动拱手进言道:“主公,我看此人颇为忠义,所言也不无道理。
今柳氏已降,家资财货,任我取用。柳恭虽然罪行深重,杀柳恭,不过一刀的事情,然留其赎罪,或许更有益处!”
“此言差矣!”对苟安的话,苟须并不认同,当即道:“难道就不怕留下祸患吗?留之或有益处,但杀之,必无后患!”
“依你之言,那需得将柳氏上下,尽数诛除方可!”苟安沉声道。
“亦无不可!”苟须瞥了苟安一眼,冷冷道。
“那河东必乱!”苟安严肃道。
“谁敢叛乱?”苟须应道:“兵马在手,将士敢战,还怕不能尽数诛除吗?”
“那我将士浴血奋战,主公费心劳形,好不容易方才实现的大好局面,就要白白放弃?”苟安诘问道。
对此,苟须不接话,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回到了苟政这里。
他先是看了苟安一眼,心中暗怀感激,在场众人中,也唯有苟政自己,能够体会到苟安那种一心为他考虑谋划的忠心。
而不管如何,苟安的进言,都给了苟政一个能下的台阶。稍作沉吟,吐出一口浊气,摆手吩咐道:“子平,暂且将此人置于中坚营,由你负责看管,喂马也好,劈柴也好,任你处置!”
“诺!”苟安奉令。
听到了苟政的吩咐,柳恭并没有出言叫嚣些激怒苟政的话,很是平静地接受这份“屈辱”的安排,但整个人从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