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才问完便看向武思,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大理寺属于司法机构,不良人属于执法部门,这两个部门在没有上级指令的情况下,只能履行既定职责,也就是巡逻和整理之前未完成的案子。
如今被一个无官无职的人一句话就调动,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调动他们的人可以国器私用?
所以武思不敢接韩斌的话,哪怕在朝廷任职的士族子弟真就是在为自家执法,也没人会放到台面上来说,因为说的严重点是触及了皇权统治。
所以没人敢接韩斌的话,看着那鼓励的眼神,武思也躲闪起来。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大理寺卿。”
“哦,我看你那么激动,还以陛下已经将你调任大理寺了呢,是吧张大人?”
韩斌又看向张说,也不知道他收了杨氏多少钱,叫的这么凶。
“我是御史,只是看不惯你的行径,说说也不成吗?”
张说回应的理直气壮,却慢慢的退了回去,看来他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毕竟杨氏给的钱只能办这么多事。
李隆基之前真没注意不良人无命擅动,现在被韩斌一提,脸色便沉了下来,不善的看着武思,谁叫他主张招士族入不良人的。
朝堂上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但任谁都能感觉到李隆基犹如实质的杀意。
片刻后,李隆基吐出一口浊气,紧张的气氛才得以缓和。
“杨盛恩一事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便依法惩处昭告天下以安民心,不过李元义承揽的工程偷工减料,众卿看怎么处理?”
张说一听李隆基口气稍缓,便再次出言,不过说话的声音明显温和了不少。
“臣以为李元义德行不端,为了钱财损害国朝百年大计着实可恶,当斩以正典刑。”
一众御史纷纷附和,而韩斌却说道。
“臣以为李元义虽有罪却不至死,前些时候洛阳城墙修缮工程的商人李余担,也是偷工减料还致工人死亡更辱骂陛下,其恶劣程度比李元义更甚,只是流两千里,现在定李元义死罪怕是不公。”
“韩侯此言差矣,两者身份不同自然判罚不同。”
闻言,韩斌轻蔑一笑。
“什么身份?李余担为士族敛财就该轻判,李元义自己没有上供给张大人所以该重判?”
“韩斌,你污蔑我。”
“够了!自朕登基后士族枉法也从未区别对待,哪怕当初李余担当街辱骂朕也未以此入刑,所以李元义也当如法惩处,而且听说他的家人只余一女尚存也算恶有恶报,药酒一事他间接有功,刑部酌情惩处吧。”
韩斌知道李隆基得知李余担只是流放后,立即免了郑氏的两个官员,更知道他气得不轻。
不过现在能被用来标榜帝王的大度,还是不错的。
“陛下仁慈!”
自污其实是个态度问题,所以在保下李元义后,朝论就转入正常议题,期间提到了太子想去吐蕃开展贸易。
韩斌很乐意做个好听众,方法已经给了,太子李瑛要是不会运用,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所以只要能顺利下朝,韩斌就算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完成了自污。
可李隆基似乎不打算轻飘飘的放过他。
“差点忘了,伊阙县侯私设公堂虽然事出有因,但明知旨意下达还要杀死杨盛恩,哪怕当真有罪也的确有抗旨之嫌,众爱卿觉得该怎么处理才好?”
忘了就算了呗,提他干嘛,不都说了眼神不好了吗?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表达处置意见,就连张说和武思都非常安静,难道看不出来李隆基打算让士族出来泄愤?
恰恰是看出来了才不说话,就想看看皇帝能处理到什么程度。
因为李隆基已经言明韩斌的行为就是抗旨,可抗旨这玩意说严重可以严重到死人,说不严重也可以一笔带过,所以怎么惩处只是皇帝的态度罢了。
再结合韩斌所立下的功劳,武思他们根本不认为李隆基会严惩韩斌,了不起就是训斥几句再罚点俸禄了事。
没人接茬,李隆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宋璟才适时出班道。
“臣以为抗旨是事实,罚也就是必然,但这件是说白是因工程引起,不如让伊阙县侯,排查李元义承揽的工程,如发现不合格的地方让其返工,相信以韩侯巧匠之名,定能不付众望。”
“啥?返工?那返工的钱谁出?”
韩斌一听就弹起来了。
你究竟是哪边的?知不知道修条路一丈多少钱的成本,水渠翻修又要多少人工?
宋璟做为洛阳留守不知道工程成本吗?
知道的,但一定不多,他只知道韩幢拜托他,让韩斌出点血,才能让士族心里舒服点,皇帝的面子也有处理他的标准,不至于为了表忠心付出太大的代价。
所以受人之托,必然忠人之事。
“李元义不是还要查抄其家产吗?要不了多钱的,韩侯。”
武思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但看见韩斌的反应这么大,才觉得两个平日狼狈为奸的家伙,韩斌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必定是私下没有商量好,宋璟可能帮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