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的目光从东方晔的脸上,滑到他手心上,看着那只浅绿色的耳坠子,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是楚合意的东西,他见她戴过。
东方晔还在等他说话,但是谢凛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脸色煞白,再次咳出点点血迹,挂在唇边,殷红得刺目。
望山听到那咳嗽声,立即上马车来扶住谢凛,对东方晔歉意地道:“对不住了太子殿下,我家大人身子实在虚弱得很,恐怕要失陪了!”
他叫上两个人来,扶着谢凛下了马车,整个过程中,谢凛十分虚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方晔下了马车,看着他虚弱无比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心头在想:「虽然死里逃生,又被提拔为丞相,但是谢凛这身子骨,不像是长寿之相呢。」
如此一想,他便不将谢凛当成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谢凛抢不过他,从身份的尊贵程度,到身体的健康程度,都不是他的对手。
哪个姑娘愿意嫁给病弱之人,随时做好守寡的准备呢?楚合意不像是那种傻子。
“望山,照顾好你家主子,过几日本宫叫人送些人参来,给你家主子好好养养。本宫与城安县主的婚事,到时候还要请你家主子去喝一杯喜酒呢。”东方晔对着他们的背影说道。
望山浑身一震,心头恨极了怒极了,却不得不说:“多谢太子殿下关怀,我一定照顾好我家主子,让他度过此次危机,来日长命百岁!”
谢凛被送回房间里,在床上躺了许久,又喝下甘遂让人熬好的汤药,才止住咳嗽。
但他脸色还是苍白,鬓角的发丝,以及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微微阖着眼睛,躺在床上,整个人无声无息的,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死去一样。
他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望山跪在他床边,道:“大人,您想问的事情,属下现在就代您去镇北侯府询问,亲自向城安县主要答案,但是您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啊。”
半晌后,谢凛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好似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又好像没有,望山不大确定。
“两天后是吉日么?”谢凛轻声问。
望山快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谢凛似乎也不执着要他给出回答,只是半晌后轻声道:“不必去镇北侯府了,你给我准备一些清粥。”
“是是,清粥嬷嬷已经熬好了,放在火上温着,我这就去端来。”
望山端来清粥,又扶谢凛靠坐在床头,要喂他喝粥,谢凛道:“我自己来,你去帮我办一些事情。”
望山急哭了,也怒坏了:“都这个时候了,大人还不能好好休养吗?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您这个时候还要去操心?等身子好了,再去也不迟!”
谢凛却道:“等身子好了,就来不及了,如果不想我出事,你就听我的安排。”
望山背过身去,悄悄抹眼泪,才瓮声瓮气道:“大人要我做什么,只管安排就是了,我便是豁出去性命,也为大人办妥了。”
结果谢凛让他去做的事情,却叫他大吃一惊,瞠目结舌,仿若被雷劈了,半晌反应不过来!
可谢凛却异常坚定,表示他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在置气,而是真真切切地要他这么做。
望山只觉得他家主子疯了,脱口而出:“大人,此举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望山难得的冷静又骇然。
谢凛却道:“我宁愿死了,也不要生不如死。”
一个人得多绝望,得苦到什么程度,才会说这样的话?望山呆呆地看着他良久,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望山带着一颗浸泡在血水里的心,听话地去办谢凛交代他的事了,而且是尽心尽力地办,还不时来告知谢凛进度。
甘遂的医术了得,不时研究新药,为谢凛换药,敷伤口上的,如此,口里服用的药,亦是如此。
短短两天时间,谢凛的伤势大为好转,至少能够独自下地走动了,虽然最多只能从床边走到门边。
这天,谢凛换了一身崭新的墨绿色锦袍,穿着黑色披风,站在门口处,看着深秋的落叶随风打着旋飘落下来。
他想,今天就是东方晔所说的吉日了。
果然,没过多久,望山来报:“大人,探子来报,说太子殿下已经到太傅府,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前往镇北侯府。”
谢凛望着远方,微微颔首,说:“好。”
深秋里的风在吹,带着无尽的凉意,谢凛出门时,察觉自己的手心出了细密的汗水。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何两天之前回到家的那个早上,他心中隐隐有喘不过气来的忧愁,原来他的预感没有错。
扶着他往外走的望山,忽然说道:“大人,这几日温大人一直在审查郑文康一案,那郑文康死到临头,只承认他谋杀您,以及他勾结山匪破坏秋收而已。死活不承认,勾结山匪掠夺救济粮的事情。”
谢凛听了,面无表情,那件事的确不是丞相做的,只是有人把证据扔到郑文康身上,让郑文康背锅。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那人甩锅的本领非常高,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查探不到一点痕迹,他就只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