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航犀利的目光扫了一下她的神色后,眼神便柔和了下来,对站在离自己两米处的景色说:“你不承认也不要紧,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
刚才景色一瞬间的失神,就足以证明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他的心里有一股按耐不住的喜悦。
景色没有看出徐远航内心的激荡,冰冷着声音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有一会了等下还有事,你慢慢修养,再见。”
说完,她也不再等小何回来,转身离开。
她的手刚刚扶在门把上,身后的徐远航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福如心至的扯出了领口里的东西说:“璟瑜,我在那里找到一个葫芦了。”
徐远航盯着她的背影,把东西两块玉取下来紧紧的握在手掌中,手心的温度像要把它们融化在一起。
景色放在门把的上手一颤,没有立即回头。徐远航说的应该就是原本属于他的配饰。一个被自己埋了,另一个却是被自己遗失的。
不知道被他找到的是那一块。
房里的冷气将空气凝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徐远航忍着痛,将自己的伤腿搬下床,支撑着双拐一步一晃步履艰难的走到景色背后,腾出一只手伸到景色面前,缓缓摊开手掌,“璟瑜,你看看是不是这一个。”
室内的光华打在徐远航的手心处,玉器闪着荧亮温润如水。
景色的眼光粘在了那个玉葫芦上,眼皮微微的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手指猛然的抽搐两下,伸手上前想要拿过来看看仔细。
就在手指触碰到玉葫芦时,微微上抬的视线一接触到徐远航那道锐利的仿佛要看穿她所有想法的目光,她的灵台一个激灵的清明起来。
景色顿了一下的手在徐远航的迫切视线里,从容的拿来起玉葫芦端详了一番后放回他的手里,微笑的对上他的视线说:“这个葫芦很可爱,玉质与成色都非常好,应该值上几个钱。”
她把拿过玉的手
指紧紧的握拳,因为她的指尖留着他残存的温度。
徐远航收拢了手,看着她说:“不,它比不得那块羊脂白玉值钱。”手心的两块玉被绳子串在一块,景色没有犹豫的挑选了玉葫芦看,并且她在看的时候特意的翻看了底部,没有看那块玉佩,这些小动作徐远航看的真切。
景色觉得他的眼光太逼人,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把视线落在残余的失了颜色的挂绳上,显得与实物不相配,她僵硬的扯起微笑,“想不到徐先生偏爱带玉,不过这样一带两件的显得有些多余。”
这根挂绳当初是她挑选的,大红的颜色,上面编了一些小结。当时徐远航说要黑色的,她不同意,说只有红色才能配得上他们俩的玉。
徐远航盯着她说:“不,这两块玉一块是我的,一块是我最爱的人的,她曾经说说,若是我把她给的玉给弄丢了就不要了,可是现在玉还在,我的爱人却不知道在何方。”
他说的很动情,可听在景色的耳朵里更像一场讽刺。玉是死物,人却是活的,有各种各样的爱恨嗔痴,在年轮里一点一点的改变。纵如手艺再高超的师傅,也难以修补已经裂为两块的缝隙完好如初。
她收敛了脸上的假笑,视线冷硬的戳向徐远航,微启嘴唇说:“其实,我很怀疑。”
“怀疑什么?”
景色攫住他的视线,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怀疑徐先生有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
若是爱一个人,他以前就不该充满着怀疑,若是爱一个人,他现在就不该处处迫使人沉浸于过往里不让人脱离。
错误的爱情,将一切痛苦层层叠加,杀死了最初美好的期许。
景端迷迷糊糊的睡着午觉,听到一点点声响,张开了眼睛看着景色的背影问:“妈妈,你在找什么?”
景色正蹲在一处衣橱低端的抽屉前,听景端醒了,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一块玉佩。”
一块和今天上午见到的有一丝裂痕的玉佩一样的玉,只是这块玉的两面刻的是竹子和一小丛菊花。
景端睡的差不多,揉揉眼睛坐起来,两只小脚一撑把小毛巾毯踢到床尾,然后翻身下床,伏在景色的背上搂住她的脖子问:“是我的那块么?”
景色将抽屉一关,反手拍拍他的,点点头,“是啊,我明明放在这里怎么找不到了,可能是搬到新家那里去了。”
抽屉里没两样东西,很好翻,就是没找到。
景端松了手对她说:“我知道在哪里。”
对上景色疑惑的表情他光着脚丫子到了衣橱的另一端,拉开抽屉,双手费劲的抱出一个盒子欢乐的咧着嘴笑眯眯的放在景色面前。
景端的一双眼睛和自己长的非常相似,连嘴巴也像。准确的说该是像他的母亲。
景色看看盒子里面的物件,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和景端两人围着盒子坐在地板上,“我怎么会忘记这玉本该就在这里的,让她陪着你爸爸。这盒东西多交给你保管,千万别丢了里面的任何一件东西。”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景端父母的遗物,那一块玉佩当时是带在景端身上的,她看到的一刹那,心里起了滔天巨浪。
一切像是喜剧,而一切只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