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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绛推门进入,绕过屏风来到内室,自家公主和裴质子都没醒。
裴质子睡在床榻上,自家公主则是坐在脚踏上,侧着脸趴着。
窗棂处的阳光往里落,倒显得两人琴瑟和鸣,格外般配了。
淡绛甩了甩脑袋,阻止自己再往下想,公主是金枝玉叶,裴质子是邻国送过来的皇子,他们注定是走不到最后的。
“公主。”淡绛往床榻处靠,轻推夏梨浅的肩膀,“公公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接公主您回公主府。”
“嗯?......”夏梨浅掀开眼皮,枕在胳膊上的侧脸抬起来,睡出来的红痕格外明显,而这一幕恰巧落进了裴知聿的眼中,黑沉的眸子猛的一颤。
这小公主是在自己身边守了一夜吗?
手掌被牵动,夏梨浅垂下眼睫,有些惊喜,“你醒了?”
几乎是机械反应,她抬手落在了他额头,“退烧了,应是无碍了。”
“淡绛。”夏梨浅看过去,“你刚刚说什么?”
淡绛:“公主,公公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接您回公主府,已经等在外头了。”
“嗯,你去把昨日给质子整治的大夫请进来。”顿了顿,夏梨浅又吩咐道,“你去跟外侧等着的公公说,劳烦他再稍候片刻,本公主需要洗漱。”
“是。”淡绛屈膝,缓步退出,站在那公公的身前,“公公,公主还需要洗漱,烦请再稍候片刻。”
淡绛又拿出个鼓鼓的荷包,“这些公公拿着,去吃个酒。”
“公主也太客气了,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
“公主大方,公公收着便是。”
推阻了一番,荷包最终还是被公公收了进去,他目送着淡绛姑娘走远,心里腾起来些莫名的感动。
他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伺候了两位皇帝,就连圣宠的妃子看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他第一次吃瘪就是在昭阳公主这,没想到有一天能在她这讨到赏钱。
“干爹,明儿个你请我们喝酒呗。”身侧的小太监凑过来,贼兮兮道。
“滚!”大太监当即便抬脚踹在了他屁股蹲上。“怎么不看你孝顺孝顺我?一天到晚就知道啃我的养老钱。”
小太监摸摸后脑勺,“诶嘿。干爹我这不是没赏钱嘛,然后嘴又馋了。”
“馋就多吃饭!”李元徳狠剜了他一眼。
小太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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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
屋内
夏梨浅和裴知聿大眼瞪小眼了会,倏然松开握着裴知聿的手,掩耳盗铃的附上自己另一侧的胳膊。
一个姿势睡了很久,好像有点落枕了。
“嘶——嗷。”
夏梨浅歪着脑袋,那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又泛起了淡淡的水光。
“靠过来点。”裴知聿出声,轻懒的嗓音带着分涩意,“我给公主按按。”
“啊?”夏梨浅还没无理到要一个伤患给自己按摩的地步,当即拒绝,“不用啦,我缓缓就好了。”
“不及时按好,之后会酸胀好一阵子。”
“噌——”
夏梨浅移到了他面前,转过去,背对着他。
裴知聿手肘撑着床榻,半起身,撩开她垂在肩颈的乌发,掌心落在她纤薄的肩头。
稍稍使力,手下的人便开始扭身子,“嗷嗷嗷,轻点轻点。”
外室领着大夫的淡绛脚步一顿,大夫也是臊的脸红,忍不住说着,“淡绛姑娘,你们公主可真如传言那般啊!这可是佛门,怎可做此等污秽之事?!!”
淡绛也没底,气哼一声之后便没再理会这大夫,蹑手蹑脚的绕过屏风,直到看到眼前的画面才松了口气。
旋即小丫头绕回去,趾高气昂的回怼,“你简直枉为医者,裴质子只是在为公主按摩,你却胡乱揣测,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那大夫羞的脸通红,“是老夫先入为主了。”
淡绛没再为难,毕竟刚才那动静,不光是他误会了,自己也是。
“随我入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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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昨日的大夫带过来了。”
夏梨浅点点头,肩头那只手还在不停施加力道,脸上的表情不算太好看,“嗯......”
“好了。”她矮下身子躲过裴知聿,“你给他看看,我们马上启程回公主府,他的伤势会不会裂开?”
“好。”大夫应,让裴知聿重新躺在榻上,掀开他侧腰处的里衣,包扎带的部分被染红。
里衣被拉下,大夫对着夏梨浅道,“公主,这位公子恢复的还不错,稍后我再替他换一次药,回公主府的路上尽量不要让他动用腰侧力道,应无大碍。”
“那劳烦你了。”夏梨浅说着,“本公主先去洗漱一番,你留在这给裴质子换药。”
大夫微微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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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
淡绛伺候着夏梨浅简单梳洗了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裙。
那边的药也换好了,大夫还好心的帮裴知聿穿好了外衫。
他坐在床侧,眼睑低垂,有几分由内而外渗出来的孱弱,倒是把他那份不好接近的气息中和下去了点。
病弱美人格外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