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拨开丛林中的荆棘,紫竹长老眯缝起他的一双绿豆眼,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心中却正暗自吃惊。
这是龙丘城东的一处山丘,丘顶上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
放眼望去,高大的松树横七竖八的横倒在地上,仿佛天上的神明忽然发了脾气,随手将它们折去了一般。树木的断口处,如同怪物的大口,露出森森獠牙。
一夜之间,这方圆数百丈方圆的松树林,都被一股神秘的刚猛之力摧毁。大部分的树干都滚落到林子的边缘,露出中间的一片由残桩组成的荒原。
更令人惊讶的是,越向荒原的中心走过去,这地上的残桩就会变得越来越枯干。在这五月时分,视野中却尽是枯黄的草木。到最后,残桩已经开始发黑,用手一碰,灰黑色的枯木屑便刷刷的向下直掉。
荒原的中心,拱起一个约摸一丈方圆的小土丘,小土丘的上面,站立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身材略微有些胖大,脚上的一只草鞋早已不知被丢向何方。他身上宽大的布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一条一条的垂在腰间,仿佛被什么野兽撕咬过一样。如此一来,便露出他身上层层厚肉,和被利爪抓出的一道道血痕。有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直流。
紫竹长老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人,或者什么物,能让昔日的“夜屠魔”,如此狼狈。
紫竹长老眯缝起他的小眼睛,掸了掸绿袍上的灰尘,向着土丘上的陈斯躬身施礼。
“陈长老,真是好雅致啊。是在此赏月么?”
“哈哈哈…”土丘上的陈斯猛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他转过身,面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不错!本魔很久没有赏月了,今日在此,真是好生痛快了一回,哈哈哈……”
紫竹长老就这么站在土丘下,静静的看着。待到陈斯笑声渐息的时候,他才开口问道:
“不知那白猿,现在何处?”
陈斯冷笑,指了指身下的土丘。
“哟嗬,陈长老真是好气度,居然亲手掩埋自己的仇敌,在下好生钦佩呐。”紫竹长老皮笑肉不笑。
猛然间,陈斯的身形暴起!他转瞬之间便冲到紫竹长老的身前,单手拎起他的脖领,眼露凶光,杀气四溢。
“杂毛,别来糊弄本魔。你今天来,该不会就是问问那猴子的下场吧?”
紫竹长老瘦小的身躯滞在半空,两只无力的小脚软绵绵的垂下来,再加上他那略微有些肥大的绿袍,在陈斯的手中犹如一只可怜的小鸡。
然而,在魔爪中,紫竹长老,却咯咯的笑了。
“陈长老真是好眼力,紫竹确实是奉总教头之令,来做两件事情。”
“哦?”陈斯死死瞪着眼前的男子,对于紫竹的镇定,他相当不快。
两人的鼻尖,几乎已经对在一起。
“第一,在龙丘城,有一只蟑螂还需要陈长老出面处理一下。总教头对钟彻的失手感到相当不满,说应该只有陈长老能胜此任。”
“哼!”陈斯冷哼一声,却没言语。
“第二,”紫竹瞪着他的小绿豆眼珠,“总教头让我安排一下,杀了你。”
“什么?”陈斯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总教头让我安排一下,在你完成第一个任务后,杀了你。”
紫竹咯咯笑了笑,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哈…”陈斯一下松开紫竹的衣领,仿佛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抱着肚子大笑,止都止不住。这一来,他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开了许多。
紫竹也咯咯的笑着。二人就这么笑了许久。
最终,陈斯终于笑不动了,他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本魔欣赏你的诚实,因此送你个礼物吧。”
说话间,一团黑雾从他的手中猛然间升起,只见他一甩手,这团黑雾便直冲紫竹的面门!
若是被这黑雾打中,如堕万劫!
“且慢。”紫竹长老的声音却依旧镇定。
那一团黑雾便像听懂话一样,瞬间停留在距紫竹鼻尖一寸的地方。
“哦?”陈斯摸着自己的光头,“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陈长老,想你夜屠魔的名号,威震天下,可现在却屈居总教头门下。还不是为了那一块小小的石头么?”
“小石头?杂毛,你他妈懂个屁!既然你也快死了,本魔就让你死得明白些。你可知那月耀之晶,对于一个月术师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以为钟彻那废物为何能在白天扑腾他那两根鸡毛?你可又知道,要是本魔能够得到那月耀石,本魔的月焏术,能够达到何种境界?!这些,又何况是你这种杂毛所能理解的?!”
陈斯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最后变成一种咆哮,宣泄着这多年以来屈居人下的不满。
那一团黑雾,陡然间炸开,仿佛要在下一个瞬间,将紫竹整个人吞噬。
“如果,有比月耀石,更重要之物呢?”
紫竹长老脸上的表情,仍旧让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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