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那亚人的船队驶离了塞萨洛尼卡的港口,当他们离开港湾的时候,游弋在外海的威尼斯人正警惕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显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威尼斯人并没有主动挑起争端的意思,自从两日前热那亚人到来之后,威尼斯船队便选择偃旗息鼓,而当他们看见对方终于离开,飘扬着金狮旗的战船又重新蠢蠢欲动起来。
“安德烈亚少爷,我们这样空手而归,到时候怎么跟康斯坦斯大人交代?”甲板上,多利亚家的管事史密斯走到了安德烈亚背后问道。
安德烈亚此时正望着宽阔的海面,若无其事地回答:“伯父那边,到时候我会跟他解释的。本来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把安东尼娅那孩子带回去。亨利皇帝拜托我到这里拖延几天时间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我们现在回君士坦丁堡复命即可。”
“是,但身后的尾巴怎么办?”史密斯管事向安德烈亚请示道,他们离开塞萨洛尼卡之后,仍然不放心他们的威尼斯人派了一艘快船一直跟着他们。
“要不要?”
“不必了,随他们便就好,告诉下面的人现在这个时候不要正面和威尼斯人纠缠。”理解管事的言下之意,后面一直有人跟踪的确也令安德烈亚感到不舒服,只不过现在的他有任务在身,凡事还是低调一些。
“是,我这就吩咐底下人去通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管事在得到了指示之后,屈身行礼便准备离开。
但史密斯刚一转身,安德烈亚却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会儿,你顺便去吩咐一下船长,我们待会儿改变路线去利姆诺斯。”
“利姆诺斯?”管事微微一愣,如果要补给的话,回君士坦丁堡路上的萨索斯岛不是更方便么。
“就照我说的做。”眼神平静地命令道,年轻的热那亚贵族没有再多解释。
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随即史密斯管事便带着安德烈亚多利亚的命令传达给全船上下的人。在得到指示之后热那亚旗舰的船长虽然奇怪这位年轻贵族的要求,但他还是调遣着自己甲板下滑桨的水手们把帆桨船调转原本航行的方向,朝着南方的利姆诺斯扬帆而去。
另一边,在热那亚船队的后面一艘威尼斯的快船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对方似乎一点没有隐藏自己踪影意思。这艘船上的船长是纳维加乔索家的乔瓦尼,他满腹怨气地执行着拉涅利丹多洛给他的任务,作为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参与者,纳维家乔索家族本来是丹多洛家忠实的追随者,乔瓦尼的父辈们在攻陷君士坦丁堡的战斗中表现颇为突出因而得到了拉丁帝国皇帝“大公”的爵位,可却因此犯了威尼斯共和国的忌讳。在随后,因这件事和当时还健在的执政官恩里克丹多洛翻脸,可造化弄人,当初鲍德温一世许诺的利姆诺斯岛却并没有兑现,反抗的希腊海盗占据了那里,灰头土脸的纳维加乔索直接成了威尼斯城里的笑柄,受尽排挤。被外派到甘地亚的乔瓦尼在恩里克之子拉涅利手下,自然不好过。这一次攻打塞萨洛尼卡一开始,他家族的一艘船便被希腊人的陷阱烧毁,现在他又要带着仅剩下的一艘船冒险跟随热那亚的船队。
索性,乔瓦尼选择光明正大跟在热那亚人后面,丝毫也不掩饰。一方面是破罐破摔,另一方面他也不相信热那亚人敢公然拿挂着金狮旗的自己怎么样。
“乔瓦尼大人,热那亚人朝着南方去了。”正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乔瓦尼的身后走来的手下向他汇报现在的情况。
“往南边去了?这些热那亚人要搞什么鬼!”心中大奇的乔瓦尼随即从船舱中钻了出来,望向前方海面上热那亚人的船队果真改变了航行方向,一时间他也一头雾水。
按照拉涅利那家伙的猜测,这些家伙不是应该去君士坦丁堡的么,怎么朝南边去了?威尼斯贵族狐疑地心想。
一旁的手下则问道:“那我们还跟不跟着,大人?”
见前方热那亚船队渐渐远去,还在犹豫的乔万尼最终还是咬咬牙让手下跟上去。“继续尾随,不管怎么样现在折回去也不好交代。”之前拉涅利丹多洛要求他一旦发现了君士坦丁堡和热那亚人有勾结便立即返回禀告,没有拿到证据乔瓦尼知道自己返回战场恐怕又要派去打头阵,心想与其这样,他不如以此为借口远离这块是非之地。于是在威尼斯男人的坚持下,其他的水手们也只好同意了他们长官的命令,跟随着热那亚人的船队一同朝着南方更辽阔的海域进发。
就这样,一艘威尼斯的快船不紧不慢地尾随着热那亚的船队驶出了塞萨洛尼卡南方的海湾,进入视野更加开阔的爱琴海沿着狭长的三叉半岛一路向南而去,相比起陆地上战火纷飞的场景,海面上平和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厮杀没有仇怨,波涛翻涌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犹如少女低吟浅唱一般。乔瓦尼陶醉在甲板上享受着清晨海风吹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威尼斯人除了在陆地上有一位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之外,还要同大海这个难以捉摸的女人长相厮守。
距离驶入爱琴海海域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乔瓦尼的船一直跟随着热那亚人,保持着肉眼可见的距离。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对方这是去往利姆诺斯岛。可那里现在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