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隔壁竟然传来了“美娘”的声音:“杨师姐,你怎了?怎么突然叫起来?”
江凉夜心中暗叫不好,但是,想了一想,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又传音道:“杨姑娘,我现在让你能说话,你可以把我曝出去,让我接受柳问夏的惩罚,甚至让我因此而死都可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相信我,抉择在你,我的名声和性命,现在就握在你的手里,你选吧。”
“父亲,解开对她的禁锢吧。”
“可是!”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我不想心中存一块疙瘩。”
“唉……好罢……”
杨璞忽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第一时间,她就急着喊道:“我这儿有一个……”
然而一瞬间,她的理智忽然让她停下了,她想:不会,他的确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可是……
而江凉夜,在听到她急着曝出自己时,一颗心简直像跌入了冰窟,被镇在万年的坚冰之下,只觉灰心寒冷。
“有一个什么?”杜曼芸在隔壁疑惑道。
“有一个……有一个,小虫子!”
“呃……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谷中那还见得少么?”
“北方的虫子,我没见过……”
江凉夜的心,本是在冰窟中,结果忽然一下子,又飞到了温暖的摇篮,这一起一落,瞬息之间,竟给他历经了几年的感觉,但终于,是如释重负了!
“多谢杨姑娘理解,我这就走!”
“别说什么理解不理解,把你供出去,你是一了百了,我的名声却毁了,你出去,要敢说一个字,我要你不得好死!还不快滚!”
温柔如杨璞,竟也说出了“滚”这个字,由此可见她心中有多么仇恨了。
江凉夜听到她的言语,心中苦涩,悲肠寸结,只觉到一种无奈的心悲,好容易去到温暖摇篮的一颗心,忽然又被撕碎成了碎片!
不由得他多想,现在赶紧离开此地才是要紧,于是江凉夜依旧背对杨璞,眼也是闭着,双脚轻轻踏地,并不发出一丝的声响,却见他身子忽的窜高,面目仰天,精准的,从窗口钻出去了。
江凉夜离开后,杨璞的心仍久久不能平静,砰砰砰地乱跳着,似乎因为羞涩,似乎,又因为愤怒……她发现自己也分辨不清心里的感觉了。
心跳的次数远超平常,即使江凉夜闻着很能令人心神宁静的凤脑香,眼前却依旧是杨璞的身影,完美的,无可亵渎的,挥之不去。
反观杨璞,内心除了烦躁和羞愧,就是愤恨,那种咬牙切齿的“恨”,对江凉夜并没有丝毫留情的恨!
要是让江凉夜知道此时她的心情,那么,他在这一小段时间里重新拾起来的心的碎片,恐怕又要散落一地了,并且碎的更彻底,当然,江凉夜会再次把它拾起,一一拼接,继续对未来抱有美好的幻想……也许这就是暗恋了吧?
焚香净神罢,众人又要去换一套衣服,不过是可以自由挑选的,江凉夜没有心思跟着羽飞白挑拣好看的衣服,随手拿起一套便穿上了。
换过衣服,众人重新去到人王像前汇合。
列玉溪并不像等候羽飞白,所以先走了,唯江凉夜和方不齐因为要等待羽飞白更衣,因此三人抵达时,凌烟阁前已经聚了许多人。
依旧是分成男女两队,江凉夜也因此,总是要转过头,在女子的队伍中寻杨璞的身影,可他看到的最多的,却是燕霏霏的眼睛……杨姑娘居然还没来?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等得不耐烦了,柳问夏也决定不再等候,于是将要带队入阁。
这时候,杨璞终于来了,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极平凡素净的淡粉色绸裙。
江凉夜看到她入得队伍中,但见她周围的女子尽是明丽鲜衣,独她通体素淡,不觉竟看痴了,脑中蹦出一句不知何处看来的诗:“却嫌粉黛污颜色,淡扫娥眉朝至尊。”
杨璞也不时看向男子堆中,发现了江凉夜的身影,却见他正呆呆望着自己,脸上满是痴迷之色,她的脸忽然一红,三分是因为羞,而剩下七分却在恼。
可以说仅仅因为刚刚那件事,江凉夜原本在她心中的形象简直是完全崩塌!要不是他先前揭穿了万雷的阴谋,杨璞简直认为他就是一个流氓无赖,登徒子!
江凉夜当然将她的神情收入了眼中,知道她对自己仍是恼怒,不能原谅,所以他又难受起来,神情由不自觉的痴迷变为了哀愁,甚至眼中都写满了悲伤,可是,他却始终想不到办法挽回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柳问夏一声令下,众人有序进入凌烟阁,待人群全部入内后,小小的阁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一进凌烟阁,众人的眼因为突然的黑暗而不能马上视物,但过了一阵,柳问夏就掌上了灯,小室明亮起来。
入眼是一条宽阔长廊,绵延到不知何处,似无尽头,两侧墙上,挂的正是二十四功臣图。
众人渐渐往里走去,将功臣图一幅幅看过:秦穹、李懋功、虞伯施……程义贞、屈突达忠、李卫公、尉迟恭、房乔、魏玄成、杜克明……长孙辅机,终于,众人走至尽头,便看到了立在最后面的是一块石碑。
“诸位,应该没人不知道此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