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乐看齐奶奶腿脚不好,主动帮她生火煮饭。
齐奶奶家里的外屋地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两套餐具,调料柜上装油盐酱醋的瓶子都已经空了。
“齐奶奶,您一个人住啊?”
齐奶奶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开始淘米,听见许家乐的话,点了点头。
“对,我一个人住。”
“那您的儿女呢,都不在身边么?”
齐奶奶摇摇头:“老婆子我十五岁就从夫家逃出来了,一辈子都没生孩子,哪里来的儿女。”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平和的笑,看见许家乐露出有些惊讶又抱歉的表情,她絮絮叨叨的开始和许家乐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齐奶奶的祖籍是江浙那边的,她是家里的二女儿,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
她大名齐来娣,出生的时候她奶奶见她是一个女孩,不想要她,那时候家家都有一种能装几十斤尿的尿桶,叫子孙桶,上层是一个盆,里面装着水,下层是尿,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用上面那层水洗澡,如果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就丢进下面那层马桶里淹死。
齐来娣算是幸运的,她奶奶不想要她,要把她溺死,她爹难得动了恻隐之心,留了她一条命。
齐来娣五岁就去做了别人家的童养媳,第一次去婆家,她就被打了个半死,那是一种特殊的鞭子,专门用来打童养媳的,打在身上非常疼,但是却不会打死人,齐来娣到了十五岁就嫁给了自己的丈夫。
“后来有一天我背着背篓去卖山货,一个女红军来动员我们加入她们的队伍,我们那时候哪里见过女红军啊,大家都不相信,那个女红军就告诉我们,在她们的队伍里,童养媳出身的红军女战士多的很,如今当了红军,她们的腰杆都挺了起来,再也不用受到别人的大骂和剥削了。
我当场就报了名,傍晚我就跟他们走了,我白天给前线送物资和口粮,晚上就给前线的战士们缝制制服,那时候没有汽车,也没有牲口,我就靠着我这双小脚,把物资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齐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都是光,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后来我遇到了月红,月红家里条件好,是城里人,她没有缠过小脚,读过书,家里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她不想,就赌气跑走了。
月红她爹给她写信,劝她只要人回来,一切都好说,月红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见院子中间摆着一口棺材。
全家给她注吗啡,把人勒死,然后放进棺材里埋了,月红的命大,她没死,被路过的我们给救了,后来她就加入了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们翻越了多少的沟壑,走过多少的战壕,后来战争胜利,全国都解放了,我们就扎根在这了,我和月红两个人都没有亲人了,索性在这搭伙过日子,但是五年前她旧伤复发,没了,后面就剩下我一个人。
其实想想她走的也挺是时候,后面那几年可真是不好熬,年轻的时候凭着一口气怎么都成,现在一把老骨头可是不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家乐看见齐奶奶的眼里除了不舍,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缱绻眷恋。
也许她们之间的感情,要比她想象的更深厚,同样也为这世间所不容,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爱,只能随着她们的离开同她们一起长眠于地下。
饭已经煮的差不多了,齐奶奶起身,去了后院,等许家乐把饭盛出来的时候,齐奶奶已经端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出来了。
“这都是以前打土匪的时候分到的,这些东西我拿着也没有用,咱们娘俩是个有缘的,都给你了。”
那盒子挺大一个,看起来还挺沉,许家乐连忙摆手:“齐奶奶,我有这个吊坠就可以了,这些您自己留着吧。”
“家乐,你听我说。”
齐奶奶忽然压下了许家乐的手,道:“这些东西放在我这,没有用,我出个门都费劲,等我死了,也只是便宜了那些狼崽子,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每个月过来看看我,家里要是有富余的粮食给我带点就成。”
“好,以后我每周都过来看您,绝对不会再让您饿肚子。”
许家乐拍着胸脯保证道。
齐奶奶点点头,笑的慈祥。
“家乐,留下来一起吃吧,今天可是累坏你了。”
许家乐摇摇头:“不了,齐奶奶我得回家了,回去太晚,我娘会担心的。”
“好好好,那你快早点回去吧。”
“嗯。”
许家乐走了之后,齐奶奶盛了满满一大碗小米粥,倒进了小白的碗里面。
小白还是楚月红活着的时候捡回来的,现在已经是一只十岁的老狗了,齐奶奶平时对它很好,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就不会忘记小白。
许家乐回到家里,家里的蒋凤霞正在做饭,许老三送许家南回学校了,许家意带着蒋周周和蒋月月出去玩了,家里只有蒋凤霞一个人。
“家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小琴家好玩么?”
“好玩,娘,你认识杨树村的齐奶奶么?“
蒋凤霞想了想,点点头:“有印象,杨树村的老红军,好些年之前县里里经常有人来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