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南回到西屋,许家乐正在看书,许家意和许家娣在哄孩子,孙思朗现在已经快一岁了,会喊一些简单的词。
比如妈妈,姨姨,他都能说的很清楚。
“家乐,桃花婶咋了,我看她是不是刚哭过,眼睛都肿了。”
“二姐,你把门关上。”
许家乐看了看门的方向,好在许家南说话的时候对面已经关门了,应该是没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许家南关上门,爬上炕,把脚伸进小被子里,问:“到底咋回事啊?”
“还是因为南秀姐的事呗,高考成绩前段时间不是出来了么?那个陈士南又考了一年,还是没考上,虽然现在城里工作难找,但陈士南一个高中生,使使劲,也能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到时候把南秀姐接进城里,等南秀姐生完孩子,也找个临时工,这不是也挺好的。”
“对啊,他估计就不是考大学的料,找个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多好,南秀姐是不是快生了?”
“问题就在这啊,他不愿意找工作,就想考大学,今年考不上,还想复读。”
“还要复读啊?都是孩子爹了。”
“南秀姐因为这事和他吵起来了,一激动,就早产了,生了个女儿,陈士南家看见南秀姐生了个女儿都觉得晦气,昨天晚上大半夜就把南秀姐和孩子送到了桃花婶家,大半夜的,南秀姐还刚生完孩子,差点没被冻死。”
许家南听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这就把人扔了?太不是人了吧?”
“就是啊,他们说家里没钱了,养不起南秀姐和孩子,在家里就是死路一条,其实就是看南秀姐没工作了,娘家也不愿意帮忙,还生了个女儿,嫌弃南秀姐了,桃花婶不能看着南秀姐被冻死,只能把人带了回去,南秀姐这半年看起来过的不好,瘦脱了相,根本就没奶,桃花婶这才来咱家想换点鸡蛋给南秀姐补一补。”
许家南一把抱起孙思朗,忧心忡忡道:“那以后南秀姐咋办啊?就这么赖在娘家了?那桃花婶也太可怜了吧,还有春阳姐,能愿意么?”
“你倒是挺关心人家,你自己考试咋样啊?”
许家娣在一旁没忍住开口。
“我觉得我考的挺好的,家乐你快继续给我说说。”
许家乐清了清嗓子,道:“桃花婶说要把孩子送人,那孩子肯定不能留,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就给南秀姐找个远点的人家嫁了。”
几人说话的工夫桃花婶已经换到了鸡蛋离开了,许家意起身伸了个懒腰 对几人道:“我去给青梅婶送衣服去,等会回来。”
许家意手工活做的好,还会刺绣,青梅婶的儿媳妇快生了,青梅婶想讨个好彩头,正好明年是龙年,便拜托许家意在她准备的小衣服上绣条小龙。
这种手艺活自然也不是白做的,青梅婶给许家意塞了两毛钱,许家意一看有钱,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绣完,许家意便穿好衣服,带上帽子微薄,去给青梅婶送衣服。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冬天大家都不爱出门,路上也没什么人,许家意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在漫天的白色之中像一团移动的小火苗。
许家意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有个人背着柴火往这边走,她没想到这么冷的天都有人砍柴,走近一看,原来是向老太太的小孙子,向晚周。
向晚周来到村子里也有几个月了,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他,也知道他在向家过的很不好,对他很是同情。
向老太太对这个孙子简直称得上刻薄,向老五和向老五的媳妇也很讨厌这个侄子,向晚周今年也才14岁,就包揽了家里大部分的活,一天也只能吃一顿饭。
向晚周生的文静,性格也好,还很有礼貌,许老三一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特别是蒋凤霞,很喜欢这个文静的小伙子,偶尔还会私下接济他一点,但是尽管这样,短短几个月,向晚周还是瘦脱了相,看着可怜巴巴的。
此时,向晚周脚上蹬着一双布鞋,身上穿的棉袄已经被划破跑棉了,露出了里面的旧棉花,这棉袄估计比向晚周的年纪还大,穿上根本不保暖,向晚周低着头往前走,背后是沉重的柴火,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
“晚周,你咋穿这么少?”
向晚周抬头一看,是许家意,抿唇露出一个笑容:“家意姐,我不冷。”
许家意看他实在可怜,叹了口气道:“你脚上这双鞋不行的,会冻死人的,我爹有双不穿的旧棉鞋,走,你现在跟我回去拿。”
说着,就要拉着向晚周回家。
“不用了,家意姐,我等会烤烤火就行了,我奶还等着我送柴火呢。”
“你家就在旁边,你先把柴火放院里,我爹有新鞋穿,放心吧。”
向晚周这才点点头:“那谢谢家意姐了。”
他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前些日子这双鞋还能穿,但是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他带来的衣服和鞋子又全被向老五和他媳妇抢走了,能穿的寥寥无几,短短几天,手上脚上都生了冻疮。
向晚周把柴火放好,然后跑了出来,许家意看见他一双曾经好看的手已经生了冻疮,关节的地方都已经烂掉了,直接把围巾拿了下来,裹在了向晚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