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带着深春雨季化不开的潮意,窗外枝叶今年的新芽抽得貌似比往日晚了些。
屋子里的摆放的家具装饰大都带着些别致精巧的古典。
窗边铜炉里用来的醒神的香料燃尽了许久,余味淡了很多。
桌案的用料是上好的汉白玉,边缘雕刻的祥云纹理行云流水,每一处凹痕都彰显着制作者鬼斧神工的技艺。
金发玄衣的男子坐在桌案前,支起胳膊用手背撑着“摇摇欲坠”的脑壳,望着堆成小山似的文件纸页发呆。
鼻梁高挺,肌肤似玉,分明是动人如皓月般的样貌,却一颦一笑之间皆是清高傲岸。
佳人之于北,一笑倾城,再笑误国,怕是也不过如此。
他长发上半是偏深的金色,越往下则显得越发浅淡,到发尾末梢的地方续上的尽数都是纯白。
眼角处擦着一抹与发色相同、极细的尾线,使得本来偏于柔美的长相多了几分神性和威严。
而他此刻眼底堆着一片明显没有休息好的乌青。
玄色的外衣背后绣着金线,无声昭示着着主人的高贵。
堆到地上的下摆处露出一截保养得油光水滑、橘白相间的大号猫尾巴。
现在正往上缠着,连同另一只手按在腰上来回搓揉。
暴雨沙沙的声音中穿插进突兀的扣门响动。
灰黄的楠木门开合。
从屋外进来的青色身影一身道袍,风尘仆仆,衣摆颜色深了一大片。
随着他进入带来丝许掺了雨天湿意的青草气息。
来人手一松劲,画着黑白泼墨山川的纸伞就这样垂直掉下来,抖落了一地水珠。
一个利落干净的揽腰转身,他与前来开门的人互换了位置。
闻人亦安身后贴着楠木门。
青玄两个身影交叠相拥。
身形高上一些的青衣道士紧紧搂着那截腰,低头靠过来。
闻人亦安扬了扬下巴迎接他。
唇齿相接,似有水声。
屋外是扰人清静的暴雨,屋内是惹人心燥的体温和心跳。
偶尔出现的换气声越来越沉。
正吻到情浓,岁不知被一把推出了门去。
江桥春日雨多温度也不怎么高,加上怀里温热的人突然没了。
刚才浸了些情欲颜色的岁不知倏然清醒。
对在亲吻时被扫地出门的现况接受无能。
抱起来那么热乎那么软一只大橘,心怎么一下子就冷了……
年轻俊朗的道士剑眉轻挑,哪里甘心到嘴的漂亮大橘飞了,重新敲了两下门,装着可怜:
“小橘安,外头这雨大着呢,十秒钟保管浇透,你怎么忍心……”
木门开了一个小缝隙。
岁不知就知道大橘猫没那么狠心,理所当然伸手要去拉开。
跟他想的一样,闻人亦安确实也没那么狠心。
“啪”。
被随手扔在地上的油纸伞砸在岁不知鞋上,滚落下去。
门重新合住。
因为怕岁不知淋了大雨,闻人亦安贴心地把伞给他还了回来。
隔了扇门传来闻人亦安夹带着愠怒的声音。
“你出去溜达一会儿,三个小时,不许进我的书房……嘶……”
说话用的力气大了些,牵动到了腰上昨晚留下的小小小的毛病,疼的闻人亦安低低嘶哈了一声。
越发坚定了把人关在门外的决心。
“小橘安,让我进去坐坐,不会做其他事情。”
有老婆的房间和没老婆的房间哪能一样。
岁不知开始积极给自己争取和闻人亦安同处一室的权利。
屋内的人没有回应。
岁不知就这样在屋檐下立了五分钟。
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不仅如此,他还清晰听到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闻人亦安从房间里面把门锁上了。
一般小橘安做出这个举动,就是铁了心要把他关在外面。
哪凉快哪待着去喽。
岁不知跟生啃了两苦瓜似的,叹口气捡起地上的油纸伞。
临走时还想再挣扎一下。
半张俊脸贴在木门上。
压扁成被生气老婆赶出来的可笑形状。
“小橘安,我真的就坐坐,坐地上也行,让我进去呗……”
桌案上已处理和未处理文件混在一起,任凭闻人亦安全神贯注整理了半天,只区分出不足百分之一厚度的纸页。
看得有些眼花缭乱的闻人亦安忍无可忍冷笑:
“……嗯,坐坐……你昨天就是这样说的,结果呢?确实是‘做做’……”
最后两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了。
这下轮到岁不知沉默了。
不怪闻人亦安生气,实在是他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江桥望云街分为表里两个区域。
表区人类可以正常通行,喜欢人类社会,伪装成普通人的妖怪们会在街上经营自己的店铺,与人交际来往。
里区是避世妖怪们的居住地,人类无法进入,算是一个桃源般的小天地。
其中的妖怪也会出去逛一逛,但是还是更喜欢跟妖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