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孤烟河畔。 茱萸精心侍弄着菜园里的菜地,浇完水后,看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菜畦,仿佛很满意的样子。 回到那颗老树下,又做起了她手上的活计,没等一时,有人喊:“茱萸姑姑,你要的米和木柴给你送来了。”茱萸抬头看,原来是卫陵的护卫郭亮。 还不待茱萸回应,郭亮又兴致勃勃地道:“姑姑,今日宫里有大喜。姑姑是宫里出来的,不知姑姑跟那位樊贵妃可有深交?” “樊贵妃?”茱萸想了想,终于想起那个一直不太显眼的女人,“你说的莫不是十二皇子的母妃?” “对对对,十二皇子和他母妃如今大受陛下盛宠。”郭亮又轻声地说了声:“最近一直有风声说陛下还有心要立十二皇子为太子呢。” “什么?”茱萸万分震惊,“这十二皇子如今还没满十六吧?” “陛下春秋正盛,自然也不在意。” “可是那十二皇子,并无任何出挑之处,更何况,他上头还有好几个兄长呢。” “说起来,如今陛下跟前的几个皇子,一个有心疾,一个有腿疾,还有一个不问世事,若说比十二皇子有资格立储的,那倒也有两个,一个翊王、一个霁王,都是功高盖世的,可是听说自从许、杨两位大人犯事后,陛下也打消了那个念头,如今那十二皇子又拜四鸿为师,将来定是非同凡响的。” 茱萸脸色有些不好看,郭亮见状,问:“姑姑,你没事吧?” “没事。” “哦,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姑若有吩咐,随时召唤。” “好。” 望着郭亮离去的背影,茱萸再也没了心思继续做针线活。虽然她知道萧白不会跟她多说什么,但她也只能对着他倾吐苦水:“我自小和翊王、霁王一起长大,如若将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承袭大统,我都可以求了他们让我们远离京城。可若真如郭亮所说,将来登基的是十二皇子,那我们所愿定然不会实现。” 茱萸说了这么多,萧白却始终面无表情,茱萸也只得自己独自唉声叹气着。 入夜,圆月高悬。但周围却是万籁俱寂,连孤烟河两岸的寒鸦都似嗅出不一样的味道,一直悄寂无声。褚昂久飞纵过河,先是走到茱萸的房门前,侧耳听了听,拿起手中的烟正准备往门窗里吹去,却只见窗门猛然打开,黑暗中,褚昂久和茱萸就这么四目相对着。 “你,你是谁?” 褚昂久没有说话,却只是朝她笑了笑,接着,将那烟雾直接朝茱萸吹去,旋即,茱萸晕倒在地…… 随后,褚昂久又推开萧白的门,见萧白还是坐着,正在等他,不觉诧异,“世子算到我今天会来吗?” “嗯,白日里郭亮来过,听到了一些消息,料想你必来。” “是听到樊贵妃的消息了吧?” “是。” “现在京中百姓们对于十二皇子将要被立为储位的消息已经愈传愈烈,老皇帝觉察出萧允晏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一个女人,雷霆大怒,已在众臣面前有所表态。至于萧允昇,他素来跟老皇帝不和,大家都知道他争了也是白争。” 萧白道:“这个老皇帝,真是有眼无珠。他所有的儿子中,萧允景或可成为一代仁君,而萧允昇则能有望成为一代明君。” “可是,萧允昇这几年来,一直被赵树缠着,到现在还未分出胜负来,反而萧允晏那边倒是一直百战百胜。” “那是因为,萧允昇面对的是赵树,而萧允晏面对的又是什么人,你可喊得出名字来?” 被萧白这么一问,褚昂久恍然大悟,连声道:“哦,明白了!赵树兵将素来比萧允昇多一半,而萧允晏手握十万大军,面对的又都是些宵小。” “不错,正是如此。” “世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樊氏兄弟的兵马,到哪里了?” “明日便到高县,三日后必到江流。” “江流。那就三日后的晚上,让任九篱安排吧。” “明天?” “对,就是明天。” “这是否太急了些?” “我们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了,不急了。” “好,昂久这就去准备。” …… 次日傍晚,茱萸已经温好了粥,端到萧白房中。萧白饱餐之后,见茱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你今天好像一直不高兴?” 茱萸强振作精神,勉强自己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像是很真实,又感觉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