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老，别再说了。”
林裕察觉芙蕖情绪不对，连忙拉着她低声劝止道。
穆兰却是甩开他的手，仰头大笑。
“我为什么不说？屠尽妖魔之人到了最后竟然爱上了一只妖！你说这该有多可笑？”
“这不可能……你骗我！”
芙蕖怒喝制止，她捂着耳朵，泪水不断流落，几乎没有勇气再继续听下去。
穆兰看着她，嘲讽勾起唇角，“我骗没骗，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芙蕖闻言神色怔愣放下手。
是啊。
不管她曾经听到什么，见到什么，如今她能活着站在这里，就是最真实的结果，无需多做辩解。
明明昨天她心里还恨他为了自己活命，不惜害她。
可现在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有人告诉自己，她身上的毒是自己贪心所致，同他无关。他本该是杀人凶手，却是将毒尽数转移在自己身上，将灵力传给了她。
心像是被撕裂般，传来剧烈疼痛。
芙蕖死死咬着唇，跪在地上哆嗦着伸出手，去将那些掉落在地上的佛珠捡起。她碧玉的佛珠颗颗拢在手心，眼底的泪珠颗颗往下掉落在尘土之中。
脑海中不断回溯着两人缠绵的过往。
他在绝尘峰被自己下药，失去意识之前还拉着自己的手，祈求说不要离开他的身边。
他一次又一次地追着自己。
从太清玄宗追到山洞，再从凡间追到魔界，原来只是希望自己能陪着他，走完他为数不多的日子。
可她却恨他，想要他死。
他将毒引到自己身上，将修为传送给她，助她活着出阵，甚至猜到方律心会出尔反尔，提前送信给了万影山庄。
他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安排好了，却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顾长空……
芙蕖手里死死拽着佛珠，她紧闭双眼，每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就会痛上一分。
这巨大的转变让她无法接受。
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体内似有暗潮在不受控制般的疯涌，芙蕖似不堪承受，身子摇摇欲坠，随时就要倒下。
“芙蕖！”
林裕连忙上前扶住她，看着她面色苍白得过于诡异，不由担忧出声，“你没事吧？”
芙蕖闭着眼任凭泪水在脸上滑落。
她抱着佛珠死死按着胸口，紧紧咬着牙关，身子不断颤抖，一副强忍着痛苦的模样。
“林师兄，我心好痛！”
真的好痛！
死又死不掉，这种只能活活忍受着这剧痛的感觉，折磨得她快要疯掉了！
她伸手揪住林裕的袖子，忽得睁开眼，眼中逐渐泛起猩红。周身涌动的气流似乎感受到她的心绪不稳，逐渐变得开始暴戾。
瞥见她眼中逐渐失控的神色。
林裕神色一惊，抬头问道，“怎么会这样？爹，穆长老，她这是怎么了？”
林应天皱起眉头。
穆兰冷眼睨着她，“她一个小花妖，体内承受尊上毕生修为已是牵强！如今再加上她心绪失控，体内灵力肆掠。”
“若压不住，轻则会同仙尊一样，心魔入体，重则灵力暴体而亡！毕竟拿的是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能受其重……”
她唇角微弯。
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林裕闻言面色骤变，“芙蕖，你冷静一点，尊上若是还在也定不希望瞧见你这般模样。”
他伸手轻拍着芙蕖的脸蛋，试图唤醒她的神志。
“是我害死了他……”
芙蕖缓缓睁开眼，那渐渐被猩红替代的眼眸早已没了焦距。
林裕急的拔高音调，“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仙尊本就身中九幽鸩，即便没有你，他一样也活不了。”
话音刚落，就被怀里的人一把推开。
林裕猝不及防被推得摔倒在地。
芙蕖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似是不堪承受这般痛楚，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将她整个人席卷，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崩溃过。
“杀了我……”
芙蕖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伸手抓住林裕的衣摆祈求着。
“不……我不能……”
他怎么可能会杀她？他根本下不了手。
见林裕摇头拒绝。
芙蕖面色扭曲，眼泪直流，转而跪着爬到穆兰跟前，哀声求道，“我好痛，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一个解脱吧！”
声音逐渐失控，到了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般的呐喊。
周围弟子虽面露不忍，可却是不由自主都握紧了手中的剑，只待她成魔失控，便会冲上去将其诛杀。
呐喊声忽然止住。
林裕面色一惊，连忙上前接住女子瘫软倒下的身影揽在怀中。他看着自家亲爹手中驱动的法器，颤抖地伸出手朝她鼻尖探去。
林应天收了法器，轻哼道。
“放心吧，这降魔杵我只用了两成灵力，只是将她记忆打散，要不了她的小命。”
林裕探到芙蕖气息。
听到父亲的话，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