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笛儿进到了房中,春枝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询道:“你娘亲为何没有过来,今日过来的那两人,是不是他们抓了你?有没有何处受伤?”
笛儿望着春枝迫切的眸光,只摇了摇头道:“姨娘,娘亲去世了。”
笛儿与春枝说了来龙去脉,春枝听闻那城中所有人皆被烧死,只眉头紧蹙,随即道:“那些百姓何其无辜。”
见怀中的女童脸上皆是泪水,春枝拿出巾帕给她擦干净脸,只道:“以后便跟着姨娘一同住在此处,还有你萝儿妹妹。”
萝儿此时已经在床榻上熟睡,春枝望了望她的小脸,随即带着笛儿给她洗了澡,随即便也让她上榻去睡了。
望着床上两个孩子的脸,她只在黑暗中坐了许久许久。
虽从笛儿的话中听出了此次他们过来只是偶然,但她心中却还是浮上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顾昀看见了她却离开了,想来是应该已经放下,可回想起顾四看她的那一眼,她总觉得那眼中,似乎带着些别的意味。
她的面容在黑暗中,仿若白瓷一般醒目,可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却是一抹凝重之色。
客栈——
顾四望着紧闭的房门,眉头轻轻皱起,眼见四下无人,便斜靠在了门边。
里面烛火虽已经熄灭,但他直觉便知大人定没有入睡,他本以为大人这辈子应当不会再碰见春枝,可没想到竟还是碰见了,还是在如此巧合之下。
眼见着大人如今已经忘却了曾经之事,可今日大人见到她时转身便离开的背影,无一不彰显着他还在乎。
顾四无不忧虑的想,恐怕之前大人所做的种种,皆会在今日功亏一篑。
一夜风平浪静,春枝醒来之时,只彻底放下了心,昨夜笛儿说他们今日便会离开此地,人一离开,曾经之事便说明他当真是放下了,自从离开京城,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就怕哪一日再会被人给抓回去,在此隐姓埋名过了许久,期间结识了笛儿的母亲,结为异姓姐妹,她心里早已经把自己与京城的那个人割裂开来。
打开房门,她从井中打水正欲洗脸,眸光却不由的看向了院门。
仔细的聆听了许久,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正欲放下心来,却突听轰隆一声,院门被人踢开,好些人围住了院子。
春枝早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的面色骤然发白,指尖都不由的轻颤起来,盆中的水映衬着她苍白的面色,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双男子的锦靴。
她如同被定住一般身子一动不动,此时屋中的两个孩子听到动静,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院中围着的人,两个孩子也定住了,笛儿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春枝身前的顾昀,只拉着萝儿跑了过去挡在了春枝身前,萝儿本来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直到抬头看见了面前站着的人,不由的面带笑意的唤道:“爹爹!”
这一声爹爹让在场的人都愣在了当场,只顾昀一人本来阴郁的心情似多云转晴一般明朗了起来,他上前一把把萝儿抱在了怀里,只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萝儿,想不想爹爹?”
萝儿抱住顾昀的脖子,只点了点头望着他:“娘亲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很久之后才会来接我们。”
顾昀的眸光似无意般扫视了一眼仍旧蹲着的女子,只对身后的顾四道:“把人带走。”
顾四来到春枝身旁,见她垂眸没有任何动作,只叹了一口气道:“春枝姑娘,走吧。”
春枝仿若没听见一般,只站起了身向屋中走去,却被一人给挡住了去路。
院中的人都已经退到院外守着,两个小姑娘也被顾四给带了下去,此时空荡荡的院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顾昀的眸光先是落在她的脸上,见她面色苍白,此刻垂眸并不瞧他,便又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穿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衣衫,料子粗糙,可见如今的生活并不怎么好。
他向前走一步,春枝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清凌凌的眸光望向顾昀,只冷声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顾昀被她瞧的心神一荡,或许是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所以即使被其冷眼相对,他竟心中也诡异的浮现出几分愉悦。
他眯了眯眼:“如今想必在外的生活你也已经过够了,是时候跟我一同回去了。”
春枝眸光盯视着他,心中半是恼怒半是愤恨的道:“我何时说过要回去,想必是大人搞错了。”
顾昀冷笑一声,一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不顾她挣扎把她拉到身前,望着面前带着怒意的眸子,沉吟了半晌道:“在此处,你一女子带着两个孩子要如何生活,不如随我回京去。”
春枝别开脸:“此事不劳大人费心。”
见她铁了心的要留在此地,顾昀也不再说什么,反而松开手,在院中的凳子上坐下,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嗤笑:“你以为就凭你一人,便能护得住你们三人?就算今日你们消失在了此处,也定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春枝自然知晓他这番话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心中虽觉得他当真卑鄙,亏他当日放她出京她还曾想过忘却前尘,如今以往种种却一幕幕在脑中闪过。
曾经受过的羞辱历历在目,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