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话音一落,柳并舟就转过了头,目光落到了姚婉宁的身上。
在他注视之下,姚婉宁也不知是为什么,生出一股心虚之感,下意识的低垂下头,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掩盖额头上的那粒朱红小痣的动作。
最终柳并舟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怜爱、不舍。
姚守宁见他神情,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正欲开口:
“外祖父——”
柳并舟摇了摇头,以目光将她的话止住:
“婉宁的事情,我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的契机也不在我。”
他这样一说,柳氏哪里还稳得住,当即便要出声,柳并舟抬了抬手:
“你的性格太急躁了。”
他说道:
“那附在你身上的妖气十分微弱,必是有人近距离以邪术操控,才会影响你的心神罢了。”
神都之中道观虽多,号称驱邪的手段也不少,但许多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根本辨认不出来妖邪,“更别提发现你身上的那道妖气,并将之驱逐。”
说完,他看了姚守宁一眼,意有所指:
“这妖气十分隐秘,若非有人提前告知我,恐怕我也不会察觉。”
“哦?”柳氏一开始听他话中的意思,像是对妖邪也不是能绝对克制,正有些失望间,又听他后面说了这话,不由眼睛一亮:
“是谁告知您的?”
她往前迈了一步,有些焦急的道:
“这人对姚家的情况竟然如此清楚,可有救婉宁的办法呢?”
她性情本来就急,又事关姚婉宁安危,此时不等柳并舟开口,拉了他的手,如幼时一般摇了两下:
“爹,您快说呀!这人是谁?若他/她有救我姚家的方法,我们想办法去求。”
“是一位小友!”
柳并舟沉默了一阵,那目光仍是望着姚守宁的方向,却像是透过了她,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一位三十二年前,见过的小友。”
他的话语之中流露出怀念、喜爱相交集的语气,并着重强调了‘三十二年前’。
柳氏没有听出他的暗示,姚守宁却一下怔住。
“三十二年前?”她抬头,问了一声。
“对。”
柳并舟目光与她对视,那眼里带着笑意,似有无尽的情绪包藏其中,他冲着姚守宁招了招手:
“守宁,过来。”
柳氏微微一愣,姚婉宁与姚若筠也面露疑惑。
曹嬷嬷见这一家人有话要说,便索性带了逢春、清元等人出来。
她向郑士招手,将人唤去之后,跟郑士商量:
“你去衙门给大爷传声讯,说老爷来了。”
哪怕曹嬷嬷不说,郑士也是要跑这一趟的,听她吩咐,便接连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往外走。
曹嬷嬷对其余几个丫环道:
“冬葵一人留在外面,盯着其他人不允许靠近,我们几个去厨房帮忙,今日太太恐怕顾及不上这些了。”
柳并舟一来之后,姚家热闹,必要整治两桌席面的。
昨晚镇魔司程辅云说的话将曹嬷嬷吓到了,她深怕家中藏有镇魔司的耳目,索性将下人一并带出来。
几人懂事的点了下头,将空间留给姚家众人。
姚守宁听从柳并舟的吩咐,来到外祖父的身侧。
他转头盯着少女看,那目光越发柔和,原本满眼的笑意,却眼见着慢慢就浮上了一层水雾,脸上露出感慨:
“守宁快要十六啦。”
“是。”柳氏不知道父亲突然说这话的用意,但却仍是点了点头:
“她生辰在二十五,今日已经十九了。”
“快了,快了。”柳并舟的眼神略有些恍惚,伸手出去似是想要摸她的头:
“当初见你的时候……”
外祖父的神情不对头!
姚守宁总觉得他话中意有所指,可惜她的力量受到了制约,根本无法透过柳并舟的话,‘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她本来想听外祖父接着说下去,但柳并舟似是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之下说漏了嘴,将话题一转:
“——还是你娘即将带着你离开南昭,才五六岁的样子。”
他的话毫无破绽,可姚守宁总觉得他提起的两人‘上一次的见面’,并非当年南昭分别的时候。
“外祖父,您说的这位小友,是在您32年前见过的吗?”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决定主动开口询问。
柳氏将她教养得很乖,性格活泼却又不失礼礼,坦然大方也不见扭捏拘束。
“对!”柳并舟含笑再回答了她一次,目光里带着鼓励之色。
“三十二年前,是当年您参加应天书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