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蛰过的皮肉别说擦到衣料,就是什么都不碰都疼痛难忍,何况还都蛰在了皮肉外翻的伤口上。
宫女给浑身打颤的人上妆,手上总会差了些准头。
小皇帝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赶人道:“出去吧。”
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小皇帝露出开心的笑意,天真的像个孩子,“巧儿,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继续装睡吗?”
见许鹊巧仍旧闭着眼,但睫毛却不停的颤抖,便加深了笑容道:“你是在跟朕玩捉迷藏吗?太好了,看朕怎么叫醒你。”
说着便走到靠墙的架子边,架子上摆着许多个木匣子,盖子敞着,按里面东西的大小依次排列,从第一个匣子里一尺长的薄刀,到最末端的绣花针,不一而足。
他似是在苦恼今天该用哪个玩具,忽然听见许双柳气息微弱的道:“奴醒了,陛下,奴实在撑不住了,放过奴一天吧?”
小皇帝微笑起来,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孩子般道:“不可以哦,巧儿想玩的游戏朕怎么能不配合呢。”
他目光落在中间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只有一个手掌大小,刚好够他握在手中。
小皇帝拿着刀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温和的道:“朕知道巧儿最近身子弱,所以特意选了这把快的,放心一点都不痛。”
说着便掀开她的衣服,露出没一块好肉的胳膊。
说是没一块好肉并不准确,胳膊上的伤口呈月牙形,它们规则的依次排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块被拔了磷的鱼皮。
而每个伤口上都粘腻的流着橙黄色的蜂蜜,伤口因失血过多泛了白,而在白色的皮肉上又流着血,只要打眼一看就叫人触目惊心。
小皇帝眼中浮现无法抑制的兴奋,激动的连拿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巧儿,你实在太美了,你是朕亲手雕刻的艺术品!”他脸上写着迷恋般的赞叹。
许鹊巧吓得面色如纸,即便化了妆都掩盖不住失血的脸色。
“陛下,陛下求您开恩杀了奴吧,奴不想活了!”
“那怎么行?”小皇帝拿着刀在伤口上一边比划一边道:“你知道吗,朕今天听到了个天大的好消息,秦相离死了!这么高兴的事当然要与你分享,你高不高兴?”
许鹊桥早就被吓的面无人色,哪还有精力管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一味的求死。
小皇帝终于想好了下刀的顺序,轻声哄道:“这些蜂蜜是不是蛰的你很痛?放心,朕这就帮你剜出来。”
话音刚落,他利落的下了刀,眼神中充满疯狂的兴奋。
“啊!!”
——
摄政王府。
“王妃,您让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是现在挂上还是……”老管家请示许双柳。
许双柳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秦相离擦脸。
“挂上吧,把灯笼也都用白布罩住,按规矩来。”
“是。”老管家想了想又道:“王妃,这些日子府上的下人间传的流言颇多,您看……”
许双柳把帕子往水盆里一扔,走到桌前喝了口水道:“放出去一批,如今王爷这个样子,府上也用不上那么多人伺候了,把那些管不住嘴的,不听话的都放出去。”
“是。”
待管家走后,许双柳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向窗外。
这两天她让管家在府里设了灵堂,全府上下的人都披麻戴孝,就连兽园的动物都不放过。
这样一来就算真有人不知道秦相离中毒,也会看出来摄政王府在办丧事。
而摄政王薨逝是要走宫里的规矩的,礼部按照章程来办理,但她一力回绝,声称秦相离只是自己的夫君,丧葬事宜要她来办才算名正言顺。
礼部的人执拗不过,被她打出去了两次。
许双柳的目光从窗外抽了回来,落到床上那个人的身上。
脸上的血污早已经洗干净了,绝世无双的容颜即便闭着眼睛都让人移不开眼。
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自己必须帮他把这步棋下圆满了。
但终究这是为着自己,要不是为了那颗解药,他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毕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和她都输不起。
许双柳走到床边蹲下,轻轻牵起他的手,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他那句:“我不会让你死。”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听到的最让人动容的话,是她漂泊在未知世界里难得的避风港。
这句话就像一面战旗立在自己身后,让她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有所倚仗,都有底气。
可代价实在太大了。
不止是他的,还有自己的。
她原本只是想借着他的势力保自身万全,甚至想为他生孩子也是想捆绑的更有保障而已。
可是他却总是用自己似有若无,似有心又无心的举动把她护在身后。
许双柳必须承认,自己怕是已经快坚守不住了,心里的那堵堡垒在慢慢瓦解,她知道自己怕是要深陷其中了。
正想着,便听虞儿匆匆走了进来。
“王妃,皇上来了。”
许双柳一惊,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整了整衣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