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
萧锦璃推开房门,见韩绮梦已经穿回士兵的衣服,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候着她。
韩绮梦见她回来,焦急地迎上来问道:“锦璃,你这两天一夜都去哪儿了?竟让人遍寻不着。”
萧锦璃眼神闪躲,有些心虚,敷衍道:“遇到个赖皮鬼,揪着人不放,不过已经解决了。”
怕韩绮梦追问,她转移话题,“小姐,韩二公子也来了临阳城,想来是知道绑架一事出了纰漏,亲自来监督了。你可得多加小心。”
“嗯。”韩绮梦点点头。
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片刻的沉默后,韩绮梦望向萧锦璃。
“锦璃,梁瀚文并未去商队卖工。他有意投靠卫家军,此刻正住在隔壁房间。你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与他见上一面呢?”
她深知梁瀚文的才学,因此并未直接请求萧锦璃收留他,只是为他争取一个见面的机会。
萧锦璃猜到了韩绮梦的心思。卫家军皆是糙汉子,她与小鱼不便日夜与之为伍,若有一个才干出色的男人来管理他们,确实会方便许多。
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好。”
萧锦璃叩响梁瀚文的房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梁瀚文瞧见萧锦璃,脸上即刻浮现出敬重之色,赶忙行礼问好。
他恭敬地将萧锦璃迎入房中,迅速为她斟上一杯茶。
萧锦璃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热气,一边饮茶,一边用沉静的目光望向梁瀚文。
“梁先生,不知你可清楚这三年来,知府为何对永泰峰的土匪置之不理?”
梁瀚文微微一愣,当即明白这是萧锦璃在考验自己,而这也意味着她愿意给自己一个效忠卫家军的机会,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感激。
梁瀚文眯起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条理清晰地侃侃而谈。
“回都尉,三年前卫都尉剿匪的壮举早已声名远扬。倘若此时知府动用官差去剿匪,无疑是承认临阳城的土匪剿而复生。如此一来,上头必定会深究缘由,甚至派遣专人来临阳城仔细查探。到那时,临阳的赋税问题可就瞒不住了。”
萧锦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双眸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再度发问:“梁先生,对于临阳城赋税高一事,你有何见解?”
梁瀚文沉吟片刻,有条不紊地说道:“据梁某所知,临阳城的高额赋税涵盖了所有税种,田赋、人头税、户税、商税、杂税以及力役,皆要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这般繁重的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
他皱起眉头,仿佛那些百姓的苦难都呈现在他眼前。
“起初,有胆大的百姓,一路向上状告,到头来却被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自那以后,便无人再敢踏上这条告状之路。众人要么选择忍气吞声,要么远走他乡,要么落草为寇。”
忆及这些过往,梁瀚文的脸上满是痛惜与无奈。
萧锦璃闻言,总算明白了卫锦璃剿匪有功却未得重赏的根本原因。
此事的幕后主使是楚凌轩,卫锦璃剿匪成功若被重赏,便会有人效仿她的路子。
如此一来,临阳城剿匪的故事将会层出不穷,楚凌轩即便想捂也捂不住了。
梁瀚文交待完这些背景后,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赋税问题不解决,临阳城的百姓永无宁日,匪患亦永除不尽。依梁某看,要想解决赋税问题,首先要拿到证据,将其成呈给能为此事做主之人。”
梁瀚文所说正是萧锦璃所想,让她不禁对他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她决定留下他。
卫锦璃生前,曾为卫家军立下规矩:无论何时何地,皆须每日操练。
近日,卫家军虽暂居客栈,却依然严格恪守此规。
此刻,夜幕低垂,被积雪覆盖的客栈后院,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月光。
寒风凌凌,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卫家军的操练低声喝彩。
小鱼刚带领卫家军跑完步归来,士兵们额头微微冒汗,气息略显急促,但眼神中却满是坚毅。
他们复述着小鱼的一声声口令,在客栈后院活动着筋骨。伸展双臂,踢腿弯腰,他们的动作整齐而有力。口号嘹亮,响彻云霄。
萧锦璃携梁瀚文在不远处观望了一会儿,梁瀚文似被卫家军的阳刚之气所感染,眼神中充满斗志。
她带着他缓缓走向卫家军。
“众将士听令!”
她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卫家军。
卫家军全体肃立,瞬间安静下来。他们挺直脊梁,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期待。
“这位是梁瀚文,即日起,他便是本都尉的谋士。日后,本都尉不在军中时,卫家军由梁瀚文调度。尔等务必听从其令,不得违抗!”
萧锦璃字字铿锵,不容置疑。
卫家军众人齐声高呼:“是!”
声音整齐而响亮,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梁瀚文看着他们,神态尽显从容自信。
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
客栈房间内,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萧锦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