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字,许念初静静地看了那页很久很久。
她在心里问自己:“还爱吗?”
很可惜,居然还是爱着的。
但也只能这样了。
许念初有一道从小到大都信奉的人生信条,那就是不管自己这么折腾自己的人生,绝对不能影响到其他人,更别说伤害了。
可言可的过往,对妈妈的威胁,还有自己那个已经离去的孩子,都在赤裸裸地告诉自己,现在的许念初,没能力,没本事,对上陆景琛,如果不妥协,锋利的刀刃就会刺向她最在乎的人。
攒够了失望,再爱也要放手了。
许念初抹干了眼泪,走下楼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李明。
对于这个在陆景琛身边多年的得力干将,许念初对他甚是感激。
李明乍一眼看到正在下楼梯的许念初,放下手中的水杯,急忙上前。
“李特助,这是离婚协议书,我签好字了,你拿去吧。”
李明接过文件,看着许念初过分瘦削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太太,您别怪陆总,我……”
李明本想安慰一下她,可话说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啊,你先回去吧。”
“而且我也不是太太了,你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李明听着这话,心底里像塞了棉花似的,堵得很,也只能匆匆告别。
许念初上楼时,感受到底下一众佣人疑惑的目光,撇过头,什么也没说。
她将自己的行李箱摊开,一点一点,彻底地抹掉自己在陆家生活过的痕迹。
虽然是两个人的卧室,但陆景琛留下的衣物少之又少,许念初把自己的衣服收完后,衣柜里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几件衣服了。
忽然注意到空荡荡的床头柜,许念初顿了顿。
前几天,是我亲手把它打碎的。
流苏灯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陆景琛亲自为自己从德国带回来的东西。许念初还记得,自己当时可宝贝了,整晚整晚地亮着它,哪怕困极了,也要努力睁着眼睛看,像个得到梦寐以求玩具的小孩子。
现在一切都消失了。
其实是很想恨陆景琛的,恨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爱吗?
许念初走遍了别墅,把该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把该看的地方都看了,出了这扇门,她跟陆景琛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为什么还是会痛苦?
许念初拖着行李箱来到客厅,像个落败的鹌鹑。她看到了刘姐担忧的眼神,很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离开的时候无人挽留,就像她三年前来到这里一样,没有人欢迎。
世界的缘分竟如此浅薄。
直到离开了别墅,许念初仍觉得自己在做梦,就这样离开了?就这样结束了?
独自一人走到夕阳西下,许念初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太阳西沉,傍晚的晚霞居然如此漂亮。迟来的钝痛狠狠地刺向她,好似一把未开刃的刀一直抵在心间,在某一时刻突然开刃,变得锋利起来,被伤害的心自然变得鲜血横流。
不少路人围在这个奇怪的女人面前走过,经过时总会疑惑地看她几眼,好奇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怎会哭得如此伤心?
言可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许念初一个人坐在路边,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路,像被抽了魂,人潮汹涌,只有她被抛弃了。
言可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她慢慢地走过去,怕惊扰了她的脆弱的心神。
“念念,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似乎听到身旁有人说话,许念初愣愣地转了头,看到了言可。
终于有处可去。
发生了再大的事情,天都不会塌下来,日子还是这样平静地过着。
一周过去了。
这一周内,整个江城就沉浸在一场喜气洋洋的大事里。
陆景琛和顾宁要结婚了。
媒体纷纷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兜兜转转了三年,还是在一起。
陆家股票也因此大涨,人人都高兴,人人都翘首以盼着婚期的公布,数着日子等这对天作之合的婚礼。
这段时间,言可拔断了家里的网线,严防死守许念初接触到网络上的一切。
许念初感激好友所做的一切,于是配合她的演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不容易有人真的关心自己的情绪,她的快乐为她而存在。
但许念初其实早就知道了,早在舆论发酵前,她就已经在手机里看到所有消息了。
夜晚睡不着的时候,许念初有时会拿起另一部手机,言可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一打开手机,陆景琛和顾宁的消息铺天盖地地涌来。
许念初自虐地看着两人双双站在媒体前接受采访,接受全世界的祝福,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放下要放下。
第一任陆太太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关心陆景琛的婚恋情况,所有人的脑中好像都被安装了一个程序,自动过滤了许念初这个人。
王子和公主才是天生一对,半路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