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义原,其实已经被姬玥凌所掌控,包括再往南一些的金罗城。
金罗城是九朝古都,历史名城,曾用名为延龙,正是姬氏一族在中原故土。以前姬氏一族当政之时,这里就是他们的国都。
姬氏一族被驱逐出中原之后,旧的延龙城被改名为金罗城,从此延龙城消失在中原,而北境则多了一个新的延龙城。
明面上义原跟金罗还隶属于大齐,由大齐官员管理,私下里这些人都已经归顺姬玥凌。
可以说,姬玥凌做的,远比明面上看到的多许多,她是真真正正渗透进中原了。
姬笙一辈子都想达成的愿望,被她无声无息的实现了。
肯定是沾了时代的光,但是不要羡慕乱世能出英雄,没有能力,一样出不来,大部分的人,连活着都困难。
张诃玮回想了一下,也弄明白了姬玥凌为何会问他那个问题。
不过现在,他看不明白姬玥凌的态度。
三百年的变迁,连金罗城规模都比不上祁左州,更不用说义罗这个小地方了。
姬玥凌带人大摇大摆地行走在义罗的官道上,张诃玮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地方,必定是这人说了算。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愁云惨淡,这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街上的老百姓也是一脸轻松,不像其他地方的人那般愁容满面。
这种安居乐业的景象,连被称为拥有爱民如子的父母官的祁左州都达不到。
张诃玮不由的对姬玥凌产生了好奇。
姬玥凌在城中有府邸,让手下将张诃玮的随行的护卫安排到其他地方,张诃玮则被她带到了府中。
客厅中,姬玥凌一屁股坐上主位,阮羲和守在一旁,示意婢女上茶。
姬玥凌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道:“先生请坐吧。”
张诃玮忙道:“多谢寨主。”
姬玥凌道:“先生来意我已知晓,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先生。”
张诃玮道:“寨主请问,在下必如实回答。”
“先生跟随了陈王多久?”
张诃玮答道:“一年加四个月。”
“也没多久嘛,先生与他可是旧识?”
“是。”
姬玥凌指尖轻点茶台,似乎在思考什么,继续问道:“在先生心目中,陈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张诃玮道:“我与陈王相识于微时,他十分有才,后来考上了功名,出人头地当了官后,也没有因此看底我们这些不得志之人。他的性格刚正不阿,大公无私,在祁左州你也看到了,他对百姓极好,百姓都很爱戴他。”
“你们中间相隔了多久没见面?”
张诃玮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十年。”
姬玥凌听到这个回答,扯动唇角,似笑非笑。
“如此听来,先生其实并不了解现在的他嘛。”
张诃玮一愣,正要辩些什么,这时婢女正好送茶进来。
姬玥凌又道:“先生请喝茶。”
张诃玮只得接过茶盏,又道了声谢。
姬玥凌没喝,而是继续道:“先生对他的印象,多半是停留在过去,思想固化,这样反而容易陷入误区。”
她笑了笑,道:“我就明说了吧,陈王他不值得追随,你们所想要的,我恕难从命。”
张诃玮压抑住内心的情绪,道:“寨主何出此言?”
姬玥凌道:“你眼中的陈王,与我看到的梁王,差距甚大。单一州之力便想撼动朝廷,想法太过天真,其一错也,诓骗世人,谎造自己身负天命,引来朝廷发兵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其二错也。无论他身上有没有天人之印,他本是朝廷命官,祁左州也并未被朝廷亏待多少,他食着朝廷的俸禄,若觉得自己的国家不够好,就应该是想办法如何去改善祂,而不是借此机会造反,其三错也……”
“他根本没有资格造反,无论怎样掩饰,他都是不占理那方,他不过是为一己之私罢了。”
张诃玮并不认同姬玥凌的说法:“非也,陈王是见百姓受苦,想改变这个局面,是为大义。”
姬玥凌却被他的大义二字给讲笑了。
“难道陈王的大义就是先将自己放置在救世者的位置上?”
“怎么会?!”张诃玮站起身,有些怒道:“你是在曲解陈王的意思。”
“哦?”姬玥凌歪了一下头,道:“先生乃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报效国家?若自己的国家一出现问题就反,这圣贤书怕是白读了,国家要你们何用?”
“民反,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这与朝廷命官造反,本质是不一样的,我相信先生是聪明之人,应通过实事去看人,而不是以旧时印象来看人。”
她站起身,不在乎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道:“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乏了,我已为先生安排了住处,就不奉陪了,先生也请自便吧。”
临出大厅前,姬玥凌又道:“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先生也请思考一下如何?恕小女子先告辞了。”
姬玥凌是真的困了,留了张诃玮在客厅,陷入沉思。
进屋后,姬玥凌想要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