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是当众自尽的,消息根本压不下去。
要说云靖悲不悲伤,自然是悲伤的,他自认自己对于结发妻子的感情是真的。
愤怒与伤心交织在一起,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
人还在的时候,他心中对她有怨气,埋怨她不理解自己。可人一走,他心里却又像是缺失了什么,空洞洞的。
他有心厚葬云夫人,却在朝廷的催促下,只能简单的举行了葬礼。
金罗城守卫战大捷,引来诸多反叛势力投靠,姬玥凌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她只收那些有原则有底线者,没有过恃强凌弱,迫害女性这些行为的人。
即便如此,她的队伍仍在以惊人的速度壮大。
这也是朝廷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求云靖动身南下的原因。
上官玉苋与花婉清仍在澜燕附近逗留,两人彼此依偎着,内心都有些挫败感,却还是选择互相打气。
除了担心云夫人,她们还很担心云枝。
云枝的情绪是崩溃的,因为她跟在云夫人身边最久,若说这世上最了解云夫人的人是谁,不用说定是云枝。
所以云枝明白,这一走,便是永别。
云夫人早有那个念头,不论上官玉苋等人来与不来,她都会那样做。
她之所以会答应上官玉苋与花婉清的计划,只因仍抱有一丝希望想再见一面自己的女儿罢了。
希望已然幻灭。
云枝被带走后,便陷入昏迷状态,夜里还发起了高烧。
上官玉苋与花婉清照看了一夜,至凌晨时分,体温降下后没再反复了,两人才勉强放下心来。
本是又累又困,却毫无睡意。
清晨时,澜燕城门解禁,探子传来消息,云夫人在她们离开后便自尽了。
上官玉苋捂着嘴将呜咽声堵住,眼泪却不断往下掉。
“是我…是我害了姨母……”
要是她当时再小心一些,不被云靖抓住,她的姨母便不会离开本家,也就不会选择自尽……
花婉清急了,忙抱着她道:“不…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云靖,不要用他人的错来责怪自己。”
上官玉苋泪眼婆娑,语无伦次的,“我要怎么向表妹交代…我该怎么交代?”
花婉清从未见过如此脆弱无助的上官玉苋,却也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反复安慰。
此地也不能逗留了,云靖手中的筹码又少了一个,谁知道他又会起什么心思,上次都对上官玉苋出手了,难讲会不会又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或者是打到上官家身上。
上官玉苋哭着哭着也失去了意识,花婉清探了一下她的脉象,发现只是睡了过去,稍微松了一口气。
心上还是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无比。她拦腰抱起上官玉苋,让玉华门的手下也背起云枝,骑马离开。
离开前,花婉清转头最后看了一眼澜燕城的方向,深深叹了一口气。
云夫人早抱有赴死之心,那唯一的机会,她们却没能抓住。
云诗尘要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死了,该有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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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南疆的云诗尘并未知晓,她去见了楚煜。
两人已合奏过一曲,喝着酒叙着旧,云诗尘突然莫名的内心一阵刺痛。
“唔!”
云诗尘闷哼了一声,捂住心口,楚煜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自然立即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忙急切的问道:“云师妹怎么了?”
刺痛感很快就过去,随即而来的是心慌的感觉。
这种感觉,以前在终烟云经历过一次。
“师妹?”
云诗尘回过神,发现楚煜离得有些近,便拉开了些距离。
她这是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楚煜看在眼里,神色也暗淡了下去。
果然还是没有机会……
“我没事,多谢楚师兄关心。”
云诗尘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淡然温和有礼,疏离感依旧存在。
她自袖袋中取出一份地图,交给楚煜。
楚煜不明所以的接过,当着她的面展开,发现是自己家国土的地图。
“这是?”
“楚师兄,我在上面标了路线,这些地方你无需投入过多兵力。”
楚煜很快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这些守军调去对付东清国?”
云诗尘点了点头,道:“大齐与东清国不一样,身为宗主国不会霸占南疆的城池,等时机一到便会退兵,剩下的我就不便多说了,你明白就好。”
楚煜皱着眉问道:“我能知道大齐国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云诗尘却是微微一笑,道:“师兄这么聪明,总会猜到的。”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不想说,楚煜也没勉强。
总归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
楚煜收起地图,道:“我明白了。”
与楚煜道别后,云诗尘回到营中,李宝儿将刚收到的信交给她。
云诗尘看了一眼,知道是姬玥凌的来信,交待了一声没什么事先不要打扰她,便进了帐中。
那种慌心的感觉依然存在,云诗尘小心的将信纸自信封内取出,仔细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