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正是失踪已久的墨玄子。
从寄往终烟云的信石沉大海,到云诗尘与云臻亲自前往蓬莱岛探查,皆没有墨弦子的踪迹。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有墨玄子自己知道了。
云诗尘纵然想问,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因为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只可能是一种原因,问出口或许便是在别人伤口处撒盐。
云诗尘将目光移向东方渊那几兄弟的木牌处,墨玄子注意到了,笑道:“你倒是最懂我心思。”
他点着东方渊名字的木牌,道:“怪我当日没有听进你的话,觉得安于一隅守好终烟云就够了,可惜,这天下比我想象的要丑陋太多。”
骨干修长的手握住木牌,因为太过用力而抖动着。
墨玄子表情是克制后的悲怆。
曾经的自己如此信奉天意,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诗尘,我后悔了。”
他亲眼看着族人一个一个惨死,尸体葬身鱼腹。
还有那个刚收的小徒弟,他钦定的继任者……
少年人前一刻还在无限憧憬的展望未来,下一刻却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中,慢慢断气。
只有当你直面失去的时候,才能真切体会到天意有多残忍。
墨玄子走向茶台,那壶茶早泡好,出汤慢了,十分浓重,明明泡坏了这道茶,他还是将茶杯满上,递给云诗尘。
云诗尘抬手接过茶杯,将苦涩的茶水咽下。
墨玄子见她面不改色的喝下了,笑了笑,便取出了一样东西交给她。
蓝色的菱形之物,不是终烟云的岛心又是什么?
“这……”
云诗尘有些踌躇,没有马上接过。
墨玄子道:“你懂我意思,算为师的求你,你必能办到的,不是吗?”
云诗尘沉默了很久,终于接过岛心。
“徒儿明白了,必不辱使命。
墨玄子指着火势旺盛的铜炉子,道:“它一直在为那几个牌子等着,火何时能灭,就看你的了,不要让我失望啊,我最引以为傲的徒儿。”
云诗尘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
墨玄子指的是东清国东方兄弟那几个牌子,而云诗尘看的却是那一大桌子的木牌。
天下风云,皆在其中。
没有人能抽身其外。
她心想,有些计划得提前了。
她离开观星楼的时候,还是顺便打劫了不少墨玄子自制的提神香。
太监总管亲自带的人,路过园林时,一男孩撞了过来。
自然是撞不上人的,云诗尘隔着几个身位便避开了,太监总管被吓了一跳,呼喝了几声。
男孩也被吓到了,后头追过来的宫女原本是想发作,却发现喝斥之人是皇帝身边的人,也就不敢说话,拉着男孩低头站在一边。
太监总管原本也只是被吓到了,这会看清了来人的身份,自然也不好再训斥。
毕竟男孩是主,他是仆,尊卑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向男孩行礼道:“老奴见过大皇子殿下。”
不等大皇子有反应,他又对宫女道:“殿下还小,你们注意些,玩乐归玩乐,莫要失了分寸,万一摔伤了殿下,你们有几个人头够砍的?”
宫女们忙跪下求饶:“刘总管,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刘总管也只是敲打一下,没打算真的罚。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虽为宫里的总管,也不好越俎代庖。
男孩躲在宫女身后偷偷打量着云诗尘,目光既有好奇,又有害怕,畏畏缩缩的模样,像极了某个人小时候。
云诗尘早听闻高贵妃于早些年为皇帝生下一个龙子,想必就是眼前这个男孩了。
世人都说三岁看老,在她看来,这位大皇子资质恐怕跟他父亲差不多。
也许是有了最好的选择,云诗尘看其他人感觉都入不了眼了。
这可不是私心作祟,而是那个人真的更优秀。
各方面断层领先,跟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出了皇宫后,云诗尘领着李宝儿等人回到镇北侯府。
自轩辕靖造反时,京城镇北侯府便被贴了封条,此次云诗尘回京,方才正式解封。
侯府算是传到了云诗尘手中。
她如今贵为朝廷正一品镇南将军,又有世袭侯位,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大齐建国以来,云氏一族所能达到的最顶峰了。
姓轩辕也好,姓云也罢,这些对云诗尘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这天下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治理好,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行。
这世道,得先平乱世定江山,方可治国安民。
原本侯府中的下人,皆被遣散了去,他们几人过来的,现在府里也就几人。
自从云夫人离开后,这里就空荡荡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云诗尘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年少时看的书都还在。
府里稍微贵重点的东西也没被动过,看来并没有被姜熹抄过家。
对于这个家,其实她也没什么归属感。
如今云夫人跟云词宇也不在了,她更没有家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