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宁睡到了晚上才睁眼。
她是被吵醒的。
只听芷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妃难得休息几日,王爷也早就吩咐了不要吵醒王妃,天大的事情,都等王妃醒了再说!或者是等王爷回来做主。”
紧接着,是女子娇娇软软的声音:“芷兰姐姐,我也心疼王妃,可求见的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是王妃的父亲,当朝的丞相,若是我们不让他进来,日后王妃怪罪起来,怕是我们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那女子苦口婆心:“芷兰姐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丞相与王妃是亲父女,他们之间便是有些龃龉,也是上嘴唇磕了下嘴唇,谁都不会怪谁。可咱们这当奴婢的,就说不准会不会被怪罪了……”
阮锦宁推门出来:“你很懂人心?”
那说话的人是院中的二等侍女,名叫玉溪。
阮锦宁提拔一等丫鬟的时候,她是最热门的人选。
阮锦宁曾经在她身上犹豫过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在蓝星的时候阅人无数,后来成为了国际知名的医生之后,被名校邀请去当了学校的教授。
长袖善舞的学生,都会主动与她拉近关系。
在医院的时候,实习生也喜欢围着她转。
她太清楚这些人的心思了。
她在玉溪的脸上,看到了和那些医学生、实习生一样的野心。
如果她此时只单单是个有点名气的大夫,倒不介意提携一下这个将野心隐藏在娇柔外表下的姑娘。
可她不是。
她如今是厉王妃,她和裴云之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身旁之人的野心就像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可以帮她分担不少压力,可若是用不好,她和裴云之都要丧命。
阮锦宁自认为不是那种知人善任的好领导,所以更喜欢用心思单纯的人。
玉溪慌忙低头,娇俏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安与忐忑:“王妃误会了,奴婢这不是什么懂人心,而是从人情礼法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忽然跪下:“奴婢不该自作主张,但奴婢绝对没有恶意,求王妃恕罪!”
夜风微凉,穿着纱裙的少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面容苍白,恰好一阵风吹来,将发丝吹到了脸上,脆弱中尽显凌乱美。
“怎么回事?”
裴云之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轮椅的声音也由远及近。
阮锦宁正要说话,玉溪便跪着爬到了裴云之脚边:“求王爷网开一面,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奴婢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不想看到王妃与丞相大人交恶,所以好心提醒芷兰姐姐去叫醒王妃。”
“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求王爷开恩!”
阮锦宁深深看了玉溪一眼。
一抬眸,就对上了裴云之的眼神。
她想说什么,裴云之却比她更快:“来人,把这个包藏祸心的贱婢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再打发去清理茅房。”
阮锦宁话还没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玉溪则是惊呆了:“王爷?”
彼时,她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没几个男人能抵挡住美人湿漉漉的眼睛充满渴望地看着你。
她自认为自己很懂人心,而且时机把握的也很妙,刚刚那一席话也叫人挑不出毛病。
她可是好心啊!
而且,这世上哪有做女儿的把亲生父亲拦在门外不让进的道理?
如此不孝之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对她失望和厌恶吧?
裴云之懒得和这贱婢说话。
她自认为心思隐藏的很好,殊不知在他眼中,她满脸都写着“心机”两个字。
玉溪不甘心之下想要上前抓住裴云之的衣摆。
小礼子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她的手腕,他冷笑:“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收一收!咱王爷什么人没见过,你那点小伎俩也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
“你究竟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诬陷王妃,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玉溪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裴云之这才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本王会仅凭你的三言两语,就和王妃离心?”
他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玉溪的脸。
他的目光太过放肆,便是玉溪这会儿正惊惧交加着,也还是羞的红了脸。
厉王虽残废,却着实俊美。
只可惜他入住进宴京的厉王府以来一直都是来去匆匆,从来都不会多看府中的侍女们一眼。
如今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他会不会有一点动心?
很快,玉溪就失望了。
只听裴云之嗤笑:“长得这么丑,想的倒是挺美。”
玉溪:“?”
他说什么玩意儿?
她丑?
玉溪很快就被拉了下去。
阮锦宁发现自己只是看了一场戏,完全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
虽说……那玉溪确确实实是冲着她来的。
可还不等她出手,裴云之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