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黎年就感觉殿内温度骤然下降，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
她不该用这些话激怒他的。
青年眼中含着的浮冰已迅速凝集，浑身透着肃杀之气，声音却异常的平稳，“黎儿想和谁结为道侣？若是我不准呢？”
黎年心头一跳，却还是倔强道“宗规里可没有不允许弟子找道侣这一条。”
宿禹一向冷静自持的，进退有度，如今却无法维持那副淡然。
他很清楚，若是不挑明，少女在这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远离他。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色却不显，他捏住少女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无奈，“黎儿，这么聪慧，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思吗？”
黎年水眸猛的瞪大，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大脑一片空白，都忘了挣扎，她仿佛看到梦里的前世的宿禹。
青年面容依旧冷淡，眼尾却泛着红，眸底蕴着的情绪浓烈到让人心惊。
宿禹凝视少女几秒，下一瞬，他猛的覆上来，眼中带着决绝的狠色，极致冷静，又极致疯狂。
他的唇瓣温热，仿若带着电流，覆于她的唇上，轻轻贴着，带着不可言说的孤注一掷。
黎年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唇上温热的触感，和铺天盖地的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青年指尖微缩，拼尽全力才从少女的唇上移开，声音低哑，“黎儿，我心悦你。”
黎年眨了眨眼，明明是温柔至极的声音，在黎年听来却如同恐怖的恶语，感觉如坠深渊。
她猛的睁开宿禹的禁锢，脸色瞬间煞白，唇瓣颤抖得厉害，“你疯了吗？我是你徒弟！”
宿禹指关节泛白，琉璃般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女，“那又如何？”
在看到少女不可置信的模样时，他风轻云淡的面容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声音很轻。
“只要你愿意。”
黎年却只觉得荒唐至极，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有些颤抖，却带着一丝坚定，“我不愿意，我不要。”
像是被宣判了最终结果，青年静静的站着，却清楚的感到心间传来的剧烈的痛，眼尾愈发红了。
他忍不住向黎年靠近了几分，却听到少女隐约带着哭腔的嗓音，“你不要过来。”
他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他有些难以呼吸，凝眸看着少女转身离开的背影，眼底漫上了一层悲凉。
他望着殿外，唇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轻声呢喃着，声音平静却又偏执极了。
“黎儿，我回不了头了，没了你，我会疯的。”
黎年双眼无神的呆坐着，她把自己藏进折枝苑里最安全的地方，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眼睫微颤，方才强忍着的泪水终究是滴落在脸庞，心如刀绞，她用力的按住心脏，大口的喘气。
终究是命运弄人，若这一切发生在前世，她怕是会幸福得晕过去，可偏偏是在今世。
前世她当然爱他，如痴如狂，如同飞蛾扑火，可到头来却失去了一切，甚至为此付出性命。
有朝一日，她终于得到了玉阙仙尊的爱，可太晚了。
她无法忘却前世深入骨髓的痛，是他亲手杀了她，她绝不要重蹈覆辙。
翌日，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黎年枯坐了一夜，听到敲门声她茫然的抬起头来，却没有半分动作。
门外的月见皱了皱眉，清冷的声音带了一丝担忧，“小师妹，你在吗？”
说着，又敲了敲门，“小师妹？”
下一秒，门便被打开了，黎年神色如同往日一般，可眼角却微微泛红，似有泪痕。
黎年眨了眨眼，熟练的挤出一个笑来，“师姐，怎么啦？”
月见抿了抿唇，随黎年走了进去，两人坐在椅子上，她随意的倒了两杯水。
黎年兀自端起水来，慢慢喝着，垂着眼眸。
月见双眸略微失神，无论黎年怎么掩盖，都无法遮住她身上从内而外的悲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她握住少女搁在桌上的手，感受到冰冷后，她皱了皱眉，温声道“师妹，发生什么了？”
黎年手一顿，摇了摇头，“师姐，没什么啊。”
月见摸了摸她的脸，“真没什么，那眼睛红成这样？”顿了顿说道，“小师妹，这样我会担心的。”
黎年双眸一颤，侧头看月见，她清绝的面庞上带着一丝疲惫，这几日她一直在为上古魔气之事奔波，许久没有休息了。
她弯了弯眸，“师姐，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等想通了就好了，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月见凝视着她，眸中满是温柔，“好，若是撑不住了，切记还有我在。”
黎年点了点头，心头覆上一层暖意，驱散了她整夜的寒意。
“对了师姐，你怎么回来了，凡间的事不是还没处理完吗？”她疑惑道
月见挑了挑眉，她率领一众弟子，在凡间布置防线，却突然收到师尊的玉简，内容便是速回，折枝苑。
她昨晚便到了，急急忙忙来到折枝苑，却看到师尊孤身一人站在门外，她印象中高大可靠的背影变得孤寂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