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山长得并不寒碜,燕颔虎颈,一身正气。但因年轻时受过伤,修为在大乘期便停滞不前。所以说顾七一个渡劫期被他打成这样,全是愚孝使然。 “爹。” 沈安华不卑不亢的叫了声,眉间既没有戾气,也没有顾七的恭谨,这声爹叫的毫无感情。 顾南山微微皱眉,他觉得这个儿子变了,哪里变了他暂时说不上:“那群下人,是不是你打的?” “爹,他们想喂我喝潲水,我只是自卫。” 沈安华陈述着事实,目光看向床上呜咽却不敢出声的顾林骧笑道:“至于骧儿,我不过是尽一下兄长的义务,治治他飞扬跋扈的性子。” 顾南山这才发现床上趴着的是小儿子,他眼底露出了几分心疼之色,看向沈安华的目光更加厌恶:“他何曾需要你来教训?” 沈安华感觉心脏一痛,那是顾七在痛,痛到窒息。不过他不是顾七,冷笑讽刺道:“父亲你这话说的极好,顾家向来以古训治家,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是记在了家规里的,你这般说辞,是不是也像那些下人一样,把儿子当做做牛做马的奴隶?” 这句话直接把顾南山噎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这个从小言听计从、谦恭孝顺的儿子。 大哥疯了,真的疯了…… 顾林骧大气不敢喘,刻意压低了存在感。 “若是您今天要拿这事问罪儿子,那您老就是自废家规,儿子也不必把你当做父亲,不必把顾林骧当做弟弟。”沈安华又道,眸子里的冷意摄人心魄:“既然没了这层关系,往日儿子受到的家法,应当视作欺辱,百倍、千倍、万倍还在你们父子身上。” “放肆!!” 顾南山被这大逆不道的言论震惊了,挥手招来护卫:“把这逆子拿下!” 沈安华一剑架在顾林骧脖子上,不紧不慢道:“谁敢动,我就斩了这小主子。” 众人都不敢动了,谁都不敢无视这突然性情大变的软弱少爷。 “逆子!逆子!” 顾南山气的旧疾发作,一口血便呕了出来。 “家主!”左右立马扶住。 突然成为靶子的顾林骧急了,大哥竟真的对他动了杀机,有些许崩溃道:“爹,爹,是我叫那些下人喂潲水给大哥,大哥才反击的!” 这个锅他不认也得认,不认大哥就要杀了他。 和命比起来,低头算个啥。 “骧儿……” “爹,你饶了大哥吧!真是我!” 顾林骧盯着脖子上的剑,快急哭了。 顾南山这一瞬似乎老了十岁,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安华,目光由愤怒、不解、猜疑,最终转为暗淡。不知何时,这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变了,变得他完全都不认识了。 “退下。” 左右侍卫迟疑了下,终是退了出去。 沈安华收回剑,看着他的便宜老爹,勾唇问道:“父亲现在认为我可有资格教训这小子?” “顾林业,你很好,非常好!” 顾南山咬着牙说,胸口更加痛了,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被这个逆子给气死:“你剑指兄弟,威胁父亲,如此大逆不道打死你都不为过!” 沈安华乐呵呵道:“这不叫大逆不道,这叫紧急避险,毕竟是父亲你先不讲道理。” “你……” 顾南山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被气晕了。 “爹!” 顾林骧顾不得疼,爬下床哪怕摔倒了都要去扶他爹。 沈安华满脸无辜,这可真不干他事,要怪就怪这老头心理承受能力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