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垂花拱门便来到了芙蓉园,眼下这个时节木芙蓉和水芙蓉开的正好,如叠云堆雪一般盛放在枝头,迎风送香。
一路分花拂柳十分怡人,宁云蓁却不知怎的忽然有些紧张,连身后的洗尘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压着声音疑惑的唤了她一声。
宁云蓁摇摇头,示意她没事。而后前方的小太监停了下来,这是到了地方。
她抬头,芙蓉园的格局还是同她记忆中的一样,穿过小径前方便赫然出现一座宽敞明亮的竹楼,四面雕窗,其二楼隐隐可见人影,而在其不远处还设有一座水榭,雅致非常。
小太监转头,迟疑的看着她。
宁云蓁不等他开口,自顾自道:“你下去吧,本宫在水榭赏会儿景就好。”
小太监领命,洗尘便推着宁云蓁朝那处水榭走去,她仰头看了看,心里盘算了下道:“其实若公主想上去的话,婢子也不是没法子。”
宁云蓁失笑:“是是是,傅女侠身手了得,扛个轮椅也不在话下。”
听她这般打趣,洗尘也露出了笑意。
初夏日头已有几分毒辣,便是宁云蓁一直坐着未动,这一路额上也是被晒出了薄汗,洗尘见了,忙拿出一方绢帕便要给她擦拭,宁云蓁道:“我来吧。”
她抬手便要接过,眼睛却还盯着那竹楼瞧,一时没接稳,竟叫那绢帕飞了出去,当即呀了一声。
洗尘作势要追,又看了看宁云蓁,想是不想留她一人在这里,这一犹疑的功夫,便见那软帕就如长了翅膀似的,打着旋飘进了那二层的竹楼。
宁云蓁眨眨眼,莫非这绢帕知道了她的心思不成?可她当真不是有意的。
竹楼里,约莫有六名华服男子正端坐着,坐在上位的宁玠尚在就益州旱灾一事凝神思索,就见一白色物什径直自薛砚与卫迟二人中间的隔扇飘了进来,尚未看清何物的时候,卫迟便掷出一把匕首,堪堪将那物钉在了窗牖上。
其余人听见动静齐齐望来,卫迟也顺着去看,待看清是何物之后便是略一皱眉。
他将匕首拔出后收入腰间,执着那软帕递交给宁玠,眼神一瞥便见那柔软织物上绣着的大朵芙蓉,一角上隐隐绣了个“蓁”字,便知自己十有八九是误会了。
哪有什么行刺的物件,分明就是小女儿家的用物。
倒是他风声鹤唳了。
宁玠显然十分眼熟此物,抬眼的时候也没责怪他,倒是牵起嘴角笑了笑,起身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这一看就和穿水红色襦裙的宁云蓁隔空相望,宁云蓁见被发现也不拘束,甚至很有兴致的抬起手朝他挥了挥手。
眼见少女坐在轮椅上,宁玠眉头一蹙,转个弯便要下楼。
卫玄摇着手中折扇,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偏头看了看自家的好弟弟,促狭笑道:“你完了,你损毁的可是公主的东西,还不快下去认错。”
卫迟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动作,一旁的薛砚先按捺不住了:“我说,太子殿下都去找公主了,咱们也理当该去行个礼吧?”
他神情恭谦,仿佛思虑十分周到,只两颊的红晕出卖了他,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卫玄以扇遮面,掩住唇边笑意。他们这几人几乎是一同长大,谁不知这宰辅家的孙子薛砚,甚是倾慕这六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