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隔二三十年,登闻鼓再次被敲响,所有人都很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渊令崔冶前去查看,半晌崔冶回到殿中,徐徐禀道:“外头的三人似是流民,言是为了益州郡旱灾一事,这圣上可要奴婢将人带进来?”
宰辅薛嵘上前一步,神思清明道:“倘若真与益州郡有关,圣上不妨见上一见。”
既有薛嵘带头,其他文官也不好坐视不理,不少人纷纷赞成此言,便是宁渊想私下解决都不行。
“荒唐!流民是个什么身份,天子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齐王宁昭开口喝道。
大晋共有七名皇子公主,原本排行第二的太子宁玠与六公主宁云蓁乃是李皇后所出,而惠贵妃诞下了大皇子宁荣和五皇子宁昭,可惜大皇子四岁那年突发了高热,怎么也退不下去,没多久便去了。
除此之外,三皇子宁璋乃是宁渊醉酒后与一宫女所生,地位最为低下,自小便是受尽冷眼,暂且不提。
最后便只剩珍妃所出的四公主宁婉清和莹妃所出的七皇子宁曜了。
宁玠是皇后嫡出,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自幼学识过人,在除了早夭的大皇子后,当属四个皇子里最为出类拔萃的,朝中有目共睹。
宁渊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自相残杀,故早早的将宁玠立了储君,至于宁璋、宁昭和宁曜,则分别封了安王、齐王和襄王,并在京城中都命工部开立了王府。
安王宁璋是宫女所生,空占着皇子的身份背后却并无权势,王府自然也离紫禁城最远,索性当起了闲散王爷,整日招猫逗狗,侍弄花草,只有逢年过节宁渊会差崔冶送去一份礼,其余时候多半都是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儿子的。
襄王年岁尚小些,齐王就不一样了,虽被封了王,也在像模像样的建功立业,得了一官半职后,至少这早朝都是不会缺席的。
偶有时候也会如现在这般在早朝中进言,只多为溜须拍马之论罢了。
着太子朝服的宁玠满身端肃,清亮幽黑的眸子斜斜地睨他一眼,道:“五弟此言差矣,便是流民也是大晋百姓,这登闻鼓一响,京中的百姓也会有所听闻,若是草草了事如何服众?”
宁昭悻悻闭嘴,什么都没再说。
高座上的宁渊看他一眼,淡淡道:“太子说的在理,将人宣进来吧。”
崔冶领命,再次走出了崇政殿,这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三个着粗布短打的男子,因为受了杖刑,三人步子都迈的有些困难,互相搀扶着走至殿中,面上的一双双眼倒是极亮,凝着头戴帝王冠的宁渊满是忿忿。
大晋律法,为防有百姓故意寻衅滋事,在敲登闻鼓前需先受三十杖刑。
这三十杖可不容小觑,若是寻常体弱女子,三十杖下来约莫能去了大半条命,眼前这三人竟是一人受了十杖,如此均摊开来,也不影响此时受审。
崔冶看一眼宁渊神色,呵斥道:“大胆刁民,见了当今圣上还不跪下!”
那三人边上的一人刚要反驳,就被中间领头的那人拦住了动作,率先屈膝跪下来道:“草民叩见圣上。”
左右两人见状,也只得跟着纷纷将礼数做全,脸上的神色却是布满了不情愿。
眼见宁渊神色有所缓和,薛嵘紧盯着殿中跪着的三人,冷声道:“你三人因何敲登闻鼓?还不速速禀来。”
依旧是领头的人率先开口了,“回圣上,草民名叫赵武,和两个弟弟原都是益州郡中的佃农,去岁至今益州大旱,草民家中原还有个妹妹,两月前活生生给饿死了”
崔冶睇他们一眼:“圣上不是要听你的家事。”
“让他继续说。”宁玠抬了抬下巴,开口道。
名叫赵武的青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许是想到自己的妹妹,七尺男儿也渐渐红了眼眶,继续道:“草民和弟弟别无他法,为了生计只得去山上做了流寇,可整个益州的百姓都越来越穷,咱们这流寇也是做的兜里叮当响,连填饱肚子都困难。听闻圣上拨了一批赈灾粮要运往益州,草民便和弟弟商议,对这批赈灾粮打起了主意,便从益州一路北上,想着多少能抢一些饱腹便够了。”
宁渊听到这里已是目露不悦,区区流寇,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下一秒赵武抬起头,毫不掩饰眼中的气愤,浑身发抖道:“谁知草民和弟弟到了青州,在驿站看见的那批粮食,竟然全部都是谷壳!圣上做的这是什么事?倘若不想救活益州,何必做这些面子,拿那等东西来诓骗我们?”
崇政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宁渊眼皮一跳,诘问道:“你说什么?朕何时派人送过去谷壳?”
站在后方的韦知嵩原本正在事不关己的看好戏,被赵武这一句顿时给惊的清醒过来。
他霍然上前两步,指着地上的赵武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送到益州的是粮食,怎么可能是谷壳?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三人在混淆视听!”
薛嵘掀起眼皮,拧着眉头瞧他:“韦左丞何故如此言辞激烈?圣上还没发话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殿上众人看着向来温吞圆滑的韦知嵩突然变得脸色铁青,纷纷想起来这次负责运送赈灾粮的正是他的儿子韦世南,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