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秀像被什么烫着了似的,连忙理着裙裾坐好。
待宁玠走进注视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端正坐着的女子,敛着眉不敢瞧他,同他走出门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他皱了皱眉,只觉得这美人美则美矣,却失了些神魂。
“你们都下去吧。”宁玠看一眼周身的下人,冷声吩咐道。
青叶青蓝担忧的看了沈淮秀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周嬷嬷跟在后面将喜房的门掩上。
沈淮秀坐在拔步床上,看一眼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方才没仔细瞧他,如今清晰瞧见了他如玉脸上的淡漠,便踌躇着开口道:“饭菜都预备好了,殿下可要再用些?”
宁玠瞥一眼房内早已放置好的一桌席面,将想说不用,便发现她目光流连在那处不肯挪开,想来是自早间里到现在也没有用过正经膳食,话到嘴边便改了口:“那便用些吧。”
沈淮秀松了口气,走到如意凳上坐下,头上的头面使得她动作比往日缓慢了不少,小心翼翼地将金制酒杯中倒满了酒,宁玠在她身边坐下,安静注视着她的动作。
“殿下可要与臣妾饮这合卺酒?”沈淮秀举着酒杯同他示意,小心翼翼地看他。
按照规矩合卺酒是必须要用的,如此才算完成了今日的仪式。可她面前的人是太子,方才就瞧他似乎对这婚事不算热衷,若是拂了她的面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沈淮秀心里叹气,面上不动声色。
待过了一段时日,她找到与宁玠的相处之法后,便会好过许多了吧。
宁玠静静看她,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扬了扬眉,同她穿过手臂就着她的手一起喝了合卺酒,才将酒杯搁下。
她瞥一眼对面女子似乎不敢先动筷子的模样,只得率先夹了一片烩羊肉,果然见她也动起了筷子,不由得将动作放慢了些许。
尚书府的千金,即便是饿极了吃饭的动作也是慢条斯理的,同这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般模样。
用完了膳食,两人之间又是相顾无言。
沈淮秀实在被这满头珠翠折腾的不轻,自顾坐着消化了一会儿,好在她吃的也不多,便看了看宁玠,试探道:“殿下,臣妾先去沐浴了。”
宁玠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淮秀便坐在菱花铜镜前卸了钗环,朝着里头的净房走去,左右这喜房十分的大,净房里的热水是提前备好的,她也习惯沐浴时没有旁人伺候,待出来的时候便换了件烟粉色的轻薄襦裙,一眼瞥见宁玠正坐在书案前,眉眼半垂,不知是看书还是看奏章。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镜前,自己绞干了头发,也不敢打扰她,掀开大红锦被上了拔步床。
今日所有的流程实在繁琐,甫一上榻便觉眼皮重极,她便也不再管那边的宁玠,就这么半睡半醒的打起了瞌睡。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传来一声轻响,她才一下惊醒过来。
一睁眼还以为是在尚书府,直到看着边上的宁玠她才缓过神来如今已经到东宫了,再看他也已经明显沐浴过的样子,沈淮秀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愧疚。
好像按道理,她是该服侍宁玠沐浴更衣的,偏偏她在这头睡的极香,丫鬟和婆子也都被宁玠叫出去了,没个人来叫醒她,宁玠也没将她叫醒。
宁玠见她醒了,便不再刻意将上榻动作放轻,自顾自在她身侧横躺了下来。
沈淮秀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因着这股紧张,原本中途被打扰的便更加不困了,只默默的盯着顶上的承尘,重新酝酿睡意。
直到一双手缓缓解开她腰间的系带,耳边听得宁玠唤她闭眼,沈淮秀便听话的跟着闭眼,按照出府前嬷嬷的教导小手缓缓地替宁玠做起宽衣解带的事来。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不知何时停歇的,最后只听得宁玠低低说了一句:“快些睡吧,明日还要去朝见父皇母后。”
话还没听完,她便沉沉睡了过去,一夜再无话。
今日是宁玠与沈淮秀要到坤宁宫朝见的日子,宁云蓁早早的过来同李氏用了早膳,便一齐等着。
左右他二人也要先去承乾殿,宁云蓁便帮着李氏给檐下的花草修剪枝叶,待修剪的差不多了,远远瞧见宁玠带着新妇过来了。
宁玠还是穿着那身朝服,神情淡淡的,边上的沈淮秀则是穿着深红色的妆花长裙,裙摆上绣着石榴花的样式,寓意着将来的日子会同石榴一样多子多福,一头乌发挽成了妇人的圆髻,眉目清滟,双眼亮极。
二人一同上前,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宁云蓁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二人,李眉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季嬷嬷便将早先准备好的热茶交到沈淮秀手上,沈淮秀恭敬的接过,低眉上前将茶奉上,目不斜视道:“儿臣给母后敬茶。”
沈淮秀是李眉亲自为宁玠挑选的太子妃,自然是一早就了解好她的为人,如今只会是越看越满意,接过茶盏后轻抿了一口,便将其搁在一旁,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锦盒拿出来。
“好孩子,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李眉热络道,看她双颊飞霞,便知两人昨夜当是已经圆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补充道:“本宫这坤宁宫冷清的很,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