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蓁被他自身后环在怀里,鼻翼间闻得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
距离过近,他呼吸出的热气一下一下喷洒在她颈项,宁云蓁不由得微微一缩,卫迟当即意识到她的动作,站直了身退开了半步。
他余光瞥见被两本兵书压着的画卷,隐隐露出了女子鲜红裙裾一角,忙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堪堪将其掩住。
好在宁云蓁正在出神,没有发现这厢里他的动作。
“郎君这字当真大气,不知闲暇时候可否教与我?”宁云蓁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半晌,忽地仰起脸提议道。
卫迟瞥了眼她先前的字,不动声色道:“你想学行书?”
宁云蓁点头,她在这府里又没有内务要她主持管理,自然要学会给自己找点事做。
卫迟微微沉吟,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过两日我又要去军中,怕是只能教你个开头,后头多数时间只能你自己对着我的字描红了。”
宁云蓁微微叹气,描红便描红罢,左右静心写字也是桩修身养性的事,有益无害。
“方才公爹唤你去书房,可是有何要事?”宁云蓁偏头看他,目光澄澈如春水,见他一直站着,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卫迟默了默,撩起袍子在她身侧坐下,却也小心的避着没有挨在一处,选择说一半留一半:“只是一些军中的事。”
宁云蓁点头,心知只怕是卫敞也提到了她,只是卫迟有心隐瞒,她便也不再多问。
她原本还想问他军中事务是否繁忙,却不想听得卫迟疑心她是宁渊派来监视着卫家的人选,军中话题又较为敏感,还得难为他开口说一半掩一半搪塞她,不由得闭了嘴,微微有些头疼。
看来她和自己这驸马,想要交心还得有一段路要走。
宁云蓁便随手拿起一本兵书,里头大致讲的是行军打仗如何布局谋略擅用计策等等,状似不经意翻开一页,做好学状问道:“郎君我方才翻看这本书,这里有些不懂,郎君可否赐教?”
卫迟低头掠一眼,宁云蓁凝着他认真的侧脸,愈发觉得他五官深邃,侧面鼻梁挺直,形似一座小山,让人不自觉想伸出手去攀上一遍。
他却未注意到她的出神,目光只落到她纤细手指所指着的那一处去,耐心解释道:“这处讲的是战场上,上兵伐谋,以谋略智取为上,以外交战胜为其次,最下之策才是率兵兵戎相见。”
宁云蓁听懂了,以战止战并非最上等计策,继续问他:“我听闻公爹曾经与南梁一役,斩杀了南梁将领的头颅,所过之处杀声震天,令那南梁人闻风丧胆,公爹甚至单枪匹马到南梁皇宫底下去谈和,都到皇城下面了,为何不顺势端了那皇城?”
她的公爹卫敞,听闻年轻时并不好战,甚至为止杀戮多次争取议和,可这也有可能养虎为患,以宁渊的性子必不会应才对。
卫迟想了想,沉稳道:“你说的这事没错,父亲那次还被圣上痛斥了一顿,说他优柔寡断,不过他的的性子就是这样,南梁皇宫里多为妇孺,他杀的是南梁最为好战的将军,必能止息几年。”
宁云蓁默了默,可是过了几年,南梁吞并了边境的南燕,成了大梁,再次对大晋发起了战争。
如果当时就绝了这个后患,后面卫迟也不会被派去迎敌,自然也不会死在那里。
不对,卫迟的身死是父皇要他死,君要臣死,他能有何法子脱身?
“卫迟,倘使你日后被派出去迎敌,你身边的人因为你的计策身陷囹圄,而你本可以逃脱的,你会回去救他吗?”宁云蓁将笔搁在笔架上晾干,转眸神情极认真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书案上的茶盏冒着袅袅热气,卫迟侧脸平静,当真仔细想了一番她所描绘的场景,半晌认真答道:“那便是因为我的失误可能要造成多损伤许多人命,如果可以挽回的话,我会再试着争取一次,不行再放弃。”
宁云蓁捏着手下宣旨的一角,紧张问道:“可是如果这会让你身陷险境呢?”
“有多险?”他捧起长条案上的茶抿了一口,垂眼问道。
宁云蓁喉头微哽,低低道:“如果你会死呢?”
卫迟掀起眼看她,不知何时她面上带着忧色,眶中蓄泪,好似亲眼看到了什么场景,倒叫他不知如何宽慰起来,便牵起唇角笑道:“你怎么了,我想我应该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别想太多了。”
宁云蓁抬眼瞪他,惹的他心中更加莫名。
“往后若是真碰上这种情景,请你记得自己还有家人还有我,尽量别让自己身陷险境。”宁云蓁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
卫迟口中应声,心却蓦然柔软了两分。
不知为何,她方才的模样倒让他想起每回父亲出征时,母亲总是会在替他收拾好行囊之后一遍一遍握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的模样。
父亲和母亲是夫妻关系,他们如今也是。
卫迟不由得一怔,对他有了夫人这个事情第一次有了实感。
临近晌午,拾秋叩门来唤他们用午膳,宁云蓁便叫午膳摆在次间里,对镜照了一番没什么不妥,才同卫迟一道去用膳。
这两日时间便这么一晃而过,有时两人一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