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蓁抱着膝坐在漆黑一片的营帐里,如云般的墨发流泻而下,侧耳听着外头的一阵混乱,心中彻底慌了神。
卫迟出去已有半个多时辰,哪里是他说的去去就来,分明十有八九是形势不容乐观!
萧暗已经带着禁军举着火把挨个营帐的搜查,说是出现了那疑似作乱的刺客,且那刺客受了伤根本走不远,眼下就在这围场里,务必要挨个挨个的找出来。
这会已经是子时了,不少权贵都已经熟睡在了梦中,纷纷都被禁军这般操作给吵醒,脾气好的还好说话些,愿意配合检查,脾气差的直接就对着萧暗破口大骂起来,骂到一半不知是清醒了还是怕惊扰圣上,自己就先住了嘴。
听着这阵骚动,宁云蓁实在很难平静。
他们说的刺客究竟是谁?是真的刺客还是卫迟?
宁云蓁闭目盘算,掐一把自己的虎口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想着若是等会禁军抓住的当真是卫迟,她该如何替他解围?
他分明不是刺客,眼下情形却对他十分不利。
萧暗的身形越来越近了,听声音约莫已行至了她身旁宁玠同沈淮秀的营帐里。
沈淮秀已经睡熟,宁玠替她掖了掖被褥后掀开帘子示意萧暗打眼一看,见里头只有一个温香软玉乌发散满软枕的太子妃,哪来的刺客,当即错开了目光放下帘子不敢多看,宁玠则走出来低声同他说话。
宁云蓁五指攥进掌心,透过帘缝见二人背对着她应是在说刺客的事情,却无法开口提醒宁玠多拖延些时间。
就算卫迟不是刺客,待会检查起来发现他不在也实在可疑,有口难辨。
她正焦急的无以复加的时候,帘帐忽地被一阵风扬起,再抬眼就见卫迟跪坐倾身在她身前,呼吸微重地上下打量着她,一双眼灼灼如光。
他似乎是一路急奔过来的,宁云蓁能够嗅到他身上草木混杂着泥土的味道还有一丝血腥气。
她心中急痛,低声唤他:“你受伤了?”
卫迟摇了摇头,似乎确认她安好后终于略微松开了些手,哑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的,这样的血腥气连她都能闻到,更别说萧暗了,她急忙翻身去里头找纱布和伤药,一边压着声音问他:“外头那些人说的刺客是在找你吗?”
待找到后,她手忙脚乱的给他胳膊的伤处缠纱布,耳边听得他沉稳道:“不是我惊起的动静,不过我想,应当是那人要陷害于我。”
从他下山的时候围场里就已经混乱成了一团,偏偏萧暗将他当作了刺客,不由分说就同他过了几招,好在他今日出去知道披了个斗篷掩住身形,且武功在那萧暗之上,带着他在这围场里绕了几圈将他给绕晕了。
那刺客是实实在在地给他捅了个篓子,让他没有法子脱身再继续去追他。
宁云蓁来不及去想他说的那人是谁,因为萧暗已经逼近到他们近前了。
她心念一动,飞速将卫迟塞进被褥里,扬手给二人盖上。
萧暗自然不会直接闯入,而是扬着声音先试探道:“公主,驸马,属下奉命捉拿刺客。”
宁云蓁适时地装作酣睡被吵醒的样子,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不悦道:“萧统领?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这个点刺客难道不睡觉的吗?”
萧暗闻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
就是刺客才要乘夜行事,公主这话未免太过天真骄矜了。
心头腹诽,面上只得做出恭敬的样子:“希望公主配合属下的职责,待属下看过之后若是无事自会离开,不会再打扰公主就寝。”
一只纤细的手缓缓地挑开了帘子。
女子轻柔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丝丝不耐道:“萧统领要看便看就是了,你好好的看看,本宫这营帐里像是窝藏刺客的样子吗?”
她声音含刺,惹得萧暗心头也有些微烦躁起来,往里粗粗扫了一圈,只看到卫迟仰面躺在榻上,除此之外,的确不像是能再藏一个人的样子。
看着卫迟紧闭的双目,萧暗心头些微疑惑,这空气中怎会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这样想着,他也问出了口,宁云蓁微讶,道:“萧统领和驸马一起在山上同那恶犬厮杀,竟不知驸马受了伤吗?”
萧暗搡了搡头看着她,低声道:“属下的确没有察觉,不知驸马伤的是否严重?”
他话音一落,原本阖着双目的卫迟屈着腿半坐起了身,冰冷晦暗的神情盯着犹在固执的萧暗,哑声问:“那劳烦萧统领看看我这腿,山上一时不察被那恶犬咬了一口,索性算不得重,还能咬牙坚持着到山下,睡前公主方才给我包扎过,眼下还新鲜热乎着呢。”
“只可惜,腿痛得厉害就罢了,睡觉都不得个安生。”
若说宁云蓁只是有些不耐烦,他这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地在逐客了。
萧暗目光凝在那被纱布裹着的小腿上,似乎是怕他不信,那纱布上还洇出了点点鲜血,萧暗连忙拱手:“公主驸马恕罪,是卑职叨扰了。”
他轻呼出口气,那刺客方才在围场边缘同他匆忙交过几招,伤的是手臂,的确不是腿,眼下的确是他多想了。
更何况这卫迟在山上时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