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迟闻言却神色不变,喉咙里闷出一声低笑,抬起手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一旁的崔冶目露惊异,侧目瞥了他一眼,颇为疑心这宁云蓁是他唤来的。
可是哪家郎君逛个秦楼楚馆,会开口唤自己的娘子前来作陪?
实在怪哉。
杯中液体清冽如琥珀,卫迟将酒饮尽后,眼眸似也被这酒润泽过,亮如琥珀一般。
“公主此时应当在府中好生歇息,外头那个想必是个冒牌的,诸位不必理会。”
他轻飘飘地说着,眉梢微挑,十分漫不经心,浑然不顾对面人更为复杂的眼光。
方才早在厮役匆忙推门进来的时候,笙歌鼓点也跟着停了下来,眼下卫迟说继续,那领头的貌美女子瞥了崔冶一眼,见他颔首后便柔柔一笑,继续动作了起来。
很快,雅间里的氛围又恢复了先前令人温暖迷醉的模样。
靡靡之音乱人心神,孙连岳心道他是酒喝多了,早已忘了自己是何身份眼下身在何处,有心想给他个提醒,偏偏这桌案十分的宽,即便他在桌下一条腿卯足了劲儿也够不着他分毫,反倒将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惹得公主不快事小,若是闹到圣上那头去,卫迟的乌纱帽都该保不住了!
搞不好整个京卫使司都会跟着遭殃。
哪有驸马新婚一月就来这等声色场所的?被找上门了都还不予理会。
张怀贤不经意瞥见孙连岳满脸红光,扬着声揶揄笑道:“快瞧瞧咱们的孙大人!平日里装的道貌岸然的,还不是被这锦绣庄的头牌迷得五迷三道的痴迷住了?”
他一说头牌,其余几人目光便被领头的那女子吸引,定定一看,果真容颜绝色,跟着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位于前头的女子身段婀娜,一张芙蓉面上鼻若琼瑶,唇如新桃,水眸柔柔一瞥便叫人身子都酥了半边,当真是个尤物。
张怀贤似乎脸上也跟着添了光,夸耀道:“莲妩姑娘是锦绣庄的花魁娘子,轻易不对外见客,今日听闻是崔公公的贵客这才央了来相见,诸位可都是有眼福了。”
那厢一舞将要结束,张怀贤便十分有深意地开口道:“莲妩啊,过来给各位大人敬杯酒。”
莲妩盈盈一拜,轻喘微微,巧笑着应是。
暮春的时节,她身上衣裳却薄如蝉翼,堪堪遮住凝脂的肌肤,众人只觉一阵香风袭来,莲妩已斟好了一杯酒,托起来莲步轻移走到了坐在外头的张连岳的身旁,柔声道:“奴家敬将军一杯。”
张连岳这次的确是闹了个红脸,并不全是害羞,而是根本无从适应。
他在军营里待惯了,整日只钟爱耍弄自己那些冷冰冰的兵器,往常那些兵士吆喝他去喝花酒他都是笑骂着不去的,何时经历过这等风流阵仗?
见他不接,莲妩并不气馁,而是靠的更近了些,几乎要坐到他身上去了。
她穿的本就薄,离得又这样近,倒叫人目光一时不知该落在何处好。
张连岳眼见场面愈发不可控制,还是红着脸伸手接了她的一盏酒,仰头一饮而尽,半晌才恢复清明。
后头的情况大抵也是如此,到了卫迟身边的时候,却是最后一个。
卫迟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眼在她柔媚的脸上扫过,忽而笑的如沐春风:“莲妩姑娘果真是绝色佳人。”
崔冶饮下一口沏的足足的浓茶,笑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
莲妩闻言笑容更盛,一双柔荑搭在他的臂上,眼中柔情如涟漪荡开:“那莲妩斗胆问卫大人一句,不知莲妩与公主相比,孰更美?”
孙连岳额角一跳,已经有些目不忍视了。
卫迟悠悠看她,黑漆漆的眼眸里似乎满怀情意,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不答反问道:“莲妩姑娘为何要同她比呢?”
自然是因为,宁云蓁是大晋第一美人了,女子之间总归也是有些胜负心的。
“卫大人吃一颗葡萄,奴家就告诉您。”说着,莲妩施施然从桌上的小碟中拈起一颗葡萄,含在自己的口中,低声诱哄他道。
原是这样一个喂法。
温柔撩人的女儿香近在眼前,那含着葡萄的唇瓣涂着鲜红的口脂,丰润异常,瞧来滋味甚好,此时微微张着,邀人前去采撷。
卫迟眸子微暗,缓缓低下头去。
孙连岳闭上了眼,装作没看到这一幕,想来若是公主或圣上怪罪的时候,自己应当能够好过一些。
莲妩几乎靠在了卫迟的怀里,仰着面看着低下头的男子,心中些微得意。
眼看唇瓣将要触到的时候,卫迟忽地抬手,一个巧力捏住她的下颚一推,那葡萄就滑入了莲妩的口中,她当即掐着喉咙,面色一阵青红交加,坐起身剧烈咳嗽了起来。
崔冶似乎也料到了这一幕,并不慌乱,着力在莲妩背后一推,莲妩换了个神色,忽地抱住了卫迟,俯下身又想将唇印上去。
对面的几人开始摸不着头脑了,这花魁娘子竟如此悍勇能够生扑男子?
一片混乱里,卫迟拿起了桌上一个酒壶,就着莲妩攀在他身上的姿势一跃而起,几个纵身就到了先前竹林掩映的阁楼小院里。
留下几人越发疑惑,张怀贤打破尴尬,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