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充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整个院子都被这雨浸润,院子里的大树也跟着摇晃起来,不知是否是雨变大了,屋里头的两人依稀能闻得院子中潮湿的草木气息。
宁云蓁从如意凳上起身,走到槅窗下头将窗轻轻掩上。
她坐回到凳上笑着道:“娘怎么如此紧张?蓁蓁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同郎君有关的事情罢了,近来多雨,娘还是要将这窗子掩上才是,免得屋中落了潮气。”
虞氏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抬眼看了看那被拢好的窗扇。
难道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窗扇被掩好后,屋中更加闷了起来,这模样倒像是宁云蓁打定了主意要问出什么似的一般。
难怪那京兆府和大理寺的暗牢,都要建在那四下潮湿阴暗的地底下。
她唇边扯出一抹笑来,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她:“蓁蓁想问的是什么时间的事?他们两个都已及冠了,许多事情也隔得有些久了,娘还真不能担保事事都还能记了个全来。”
“有趣些的事蓁蓁自然都是想知道的,听闻兄长和郎君是双生?”
她这句话一问出,檐下静立着的鸟雀似乎也受了惊,啾鸣一声扇着翅膀飞远了。
虞氏掐紧了掌心,面上笑笑:“是啊,卫玄只比卫迟早一刻钟出生呢,旁人都说娘有福气,只是他们不知晓家中有两个小子那真是闹翻了天,个顶个的调皮,我和你公爹那时没少为他们头疼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额心,仿佛当年真是费心不已。
宁云蓁跟着点头,柔和含蓄地开口道:“那娘当年也真是太过辛劳了,好在兄长和郎君如今都大了,也都是有孝心的,日后必定会同蓁蓁好好孝敬您才是。”
虞氏听了她的话后笑容不变,轻轻道:“你是个好孩子,卫迟有你是他的造化。”
这话从前虞氏也同宁云蓁说过。
宁云蓁饮尽了一杯杏仁茶,口中觉得有些腻了,便借着有事为由回了归雁阁。
在虞氏房中一番试探,她心中已大抵有了数。
她虽言辞间遮遮掩掩,可宁云蓁也能看出来,虞氏也是知晓些什么的,而卫迟的身份当真有古怪。
只是她不好问的太过,只能加以试探。
宁云蓁唤来洗尘,命她去查一查卫迟当年出生前后的一些事。
“公主要查驸马?可是驸马有什么不妥?”傅洗尘有些疑惑,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问道。
宁云蓁摇摇头,声音平稳和缓:“你尽管去查就是,我是怕他与其他事有牵扯,想要探个究竟,你记得行事小心些,莫要让将军府的其他人发现你在查这事。”
洗尘应诺告退。
宁云蓁今日只为试探,若是让卫敞和虞氏知道她在暗中调查郎君的身世,必定能知道她已经怀疑到了何种地步,那就不好了。
卫迟那头,也是要瞒着的,只是二人日日相处,会更有些难度罢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惴惴的,兴许就和这天气有关。
拾秋从外头走进来,身上穿着碧色绣柿蒂纹的比甲,恭敬同她道:“公主,常安伯府送来了一张帖子,邀您三日后过府去庆贺伯夫人的生辰,您看是接了还是奴婢帮您回绝了?”
宁云蓁看她神色古怪,便问道:“常安伯府?”
拾秋便道:“常安伯的伯夫人是四公主的姨母,向来最疼爱四公主,奴婢知道您和四公主关系有些不睦,要不便直接回绝了吧?”
何止是不睦,她说的已是有些委婉了。
一个伯府的生辰宴,又不是侯府,宁云蓁即便是不去,想来也不会有人诟病她。
若是去了,又难保不会有什么算计,先前那琼枝不就是个例子吗?
闻言,宁云蓁沉吟半晌,颔首道:“还是去吧,我倒是也好久没有见到我那四姐了。”
洗尘调查郎君的事情也需要时间,她若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真是要夜夜被陆洵那番话给惹的神思烦乱起来了。
况且她也想早点和宁婉清说明,最好能一次做个了断,免得后头她在忙别的事情的时候,她这个好四姐还要上来插上一刀。
拾秋的笑容有些无奈,应着诺转身去了门房,同那伯府等候着的下人清清嗓道:“我们公主说了,三日后会去赴宴的,你回去通报吧。”
那名厮役瞧来十分高兴,忙不迭涎着脸道:“是是,奴才这就回去告诉伯夫人。”
说着,他就转身上了马车,怕是又要去下一个门第宣扬这伯府的喜事了。
拾秋在后头看着那辆马车渐渐走远,心中愈发觉得这事有古怪。
常安伯府里,宁婉清正站在一名妇人的身后为她捏肩,笑容明媚。
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的短襦上衣,下套八幅月华裙,容颜清丽婉约,身形温柔娇美,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姨母,婉清的手艺可还好?”宁婉清轻声说着,声音娇俏,倒是同这个姨母关系十分亲近。
她幼时最常来宫里看她的便是这位姨母,虽然身份并不如何尊贵,但却是真的将她当作亲女儿似的疼。
只要能有机会出宫的时候,她都会来见自己的这个姨母。
这名妇人名唤韦元香,是韦鸢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