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等时辰了,公主怎么还未回来?”
卫府里,郑嬷嬷仰头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来回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步,心头涌上一阵不安。
卫迟刚下值到归雁阁没多久,眼下紧抿着唇坐在圈椅里,眯眼看着天边的一团阴翳。
云鹤步履匆匆地走进来,对着卫迟抱拳道:“公子,属下无能,暂时没有公主的消息,只在想容坊后头的巷子里发现了公主的马车,可属下翻遍了整个想容坊,那里根本没有公主的影子。”
想容坊是京中最大的绸缎庄子和成衣铺子,里头找一个人要耗费不少时间,云鹤就差把染缸也揭开来看一看了。
“随我一道去常安伯府。”
卫迟霍然起身,神情辨不出喜怒,周身却萦绕着不安的气息。
宁云蓁同他说过今日要去常安伯府赴宴,也未多说什么,他便也只当作是寻常宴会,眼下心头不可遏制地溢出一丝惶恐来。
“将所有暗卫都调出去,往京中各个方向去搜寻,动作要快。”
他步子迈的极大,张口对着云鹤吩咐道。
卫迟走到府门口,动作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胯下的逐月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当即迈开蹄子向北而驰,带起一阵喧嚣尘土。
韦元香听到门房有人来报说是卫迟来了,当即和宁婉清对视了一眼,齐齐向着府门口走去。
她们敢将宁云蓁送到那等地方,自然也猜到将军府可能会有人来寻,眼下都还未睡等着呢。
常安伯府檐下的两盏灯笼幽幽投落一片暗光,卫迟未下马,冷冷看着府门前的两人。
“伯夫人,你说公主酉时便出府了,可她眼下尚未归府,我派人进去瞧上一圈,总没什么问题吧。”
韦元香看着他有些慑人的目光,拢了拢外衫,不动声色道:“卫公子想要搜自是搜得,只是眼下这个时辰了,还请公子的人动作轻些,将整个府中的人都惊扰到就有些不好了。”
卫迟阴冷了目光。
这伯夫人瞧着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宁云蓁为何要来参加她的寿宴?
他目光极慢地在宁婉清身上瞥了一眼,难道是同她有关?
宁婉清被他那一眼瞧的骨子里都有些泛冷,仍旧挺直着脊背,装作丝毫不惧的模样。
怕什么?常安伯府里任何同宁云蓁有关的东西都被她销毁了,便是傍晚间她穿的那身宁云蓁的衣裳,都被她丢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连带着灰烬都倒在了湖里,还能有什么线索?
这样想着,宁婉清心中涌起一丝得意,悠悠地看着马背上高坐的男子。
他如此紧张宁云蓁,兴许是对她也动了真情,可她已经不稀罕了,她只要宁云蓁消失,她消失了自己才能好过!
“云鹤,拨几个人随我一同进去。”
卫迟冷声道,翻身下马一气呵成,身后跟着十数府卫,一进了伯府就朝着各个方向而去。
他身边的人都是男子,女眷处自是有所顾忌,常安伯眼下不在府上,卫迟睨着四周檐下幽幽的灯笼,心头是从未有过的急怒和害怕。
既害怕发现些什么,又害怕什么线索都没有。
韦元香的屋子什么都没有,到了宁婉清暂时居住的暖阁时,几个丫鬟在屋子门口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们,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碧萍看着卫迟夜色下冷峻的神色,五指攥紧了掌心。
她将手伸到袖子里,摸到了里头拾秋赠她的那只手镯。
手镯温润,她心却跳得飞快,看了一眼立在廊下悠悠看着这里的宁婉清,她心头生出一计。
“公子,你们别搜了,这是我家公主的屋子,要是丢了什么东西你们赔得起吗?”
碧萍一手叉腰,脚下几步上前就要拦着他们动作,被云鹤不耐烦地推开,碧萍瞧准了时机,趁机将手中溢满汗水的纸条塞进他手里。
“你!我好好同你说话你做什么推我?我说的有错吗?得罪了我们公主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对面的云鹤感受到手中被塞了一物,神色有些莫名。
不远处暖阁门前的廊下,韦元香看着这里的一幕,偏头笑了笑:“你这个丫鬟,对你倒是忠心。”
宁婉清皱眉,却觉得今日的碧萍有些反常。
她不是向来怯懦么?今日怎会做出如此出格举动?
见宁婉清的屋子也是一无所获,卫迟不再耽搁,当即带着人又去了下一个住处。
云鹤快步走到他跟前,往他手中塞了个东西,同时声音压得极低道:“公子,方才那丫鬟给卑职的。”
卫迟不动声色的低头,借着月光将那被揉成一团的纸展开一看——
上头只有三个字,彩云楼。
卫迟脚步一顿,猛地抬眸。
边上的云鹤自然也看见了,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主在彩云楼?公主怎会在那样的地方?
两边的树木将顶上的月光遮的更加暗淡,空气中静的落针可闻。
“回去!”卫迟皱眉厉喝,点漆般的墨眸霎时凝聚了一片恣肆的狠戾。
他迈着步子朝后走,身后缓缓跟着他们的韦元香和宁婉清二人见他乍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