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迟的身上是温热的,眼下靠坐在他怀里,很快宁云蓁的后背便覆上一层暖意,将先前大雨中奔波挟裹的寒凉都驱散了不少。
她便想起每每夜间二人在帐中的时候,他也爱这样环着自己,几乎是彻夜都贴在了一处。
倘使自己要翻过身去,他必定伸出一条胳膊来搂着自己,就如同眼下这般,十分安心。
“别这是外头,还是我自己来吧。”
宁云蓁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卫迟按着她,夹起了一块鹅脯放到了她的唇边。
她只得无奈张口,才见他浓黑的长眉舒展了几分。
“好了好了,你也吃吧。”宁云蓁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耳朵都有些发烫了。
便是在府里,也没见他这样用膳还要抱着自己啊。
卫迟轻笑,似乎极爱看她这般羞涩的神情,忍不住动腿晃了她一下。
“你”
宁云蓁被他像逗弄小孩似的颠了一下,神情难免讶然,整个人愈发白里透红,脸颊都快烧熟了。
太不真实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卫迟吗?
他怎么会做出如此登徒子的行径?
卫迟看她似乎有几分着恼了,忙收敛了几分,安心吃了两口饭,恰在这时,静室的门被推开——
孙连岳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挟风裹雨的,颇有些兴致盎然道:“这外头的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我估摸着你也没饭吃吧,就去最近的街上打包了两份八宝鸭子,就是可惜没买到酒”
他朝里头望了一眼,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静室只有一盏松油灯,往常天气晴好的时候掩着门也十分亮堂,今日下了雨便有些昏暗。
卫迟正坐在他往日的位置低头用膳,菜肴丰盛荤素搭配,神情也是凛冽的,可孙连岳却没错过方才一推门时瞥见他眉目一闪而过的温柔笑意。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眼下怀中坐着个女子,云鬓高钗的,瞧不见脸,被他半拥着护在怀里,身上披的还是他的披风,暧昧可见一斑。
孙连岳只觉自己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喉头吞咽了一下,连忙替他把门掩上,踌躇了一会才走了过来。
“兄弟,这就不是我说你,你眼下这般若是让公主知道了,未免太不厚道。”
宁云蓁早在门前出现那个蜂臂猿腰的男子身影时就将头埋进了卫迟怀里,心中窘迫不已。
这会听见这句话她肩头瑟缩了一下,似乎在憋笑。
孙连岳瞧见了,认为她是知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心中害怕,长长的又叹了一口气,在桌案对面坐下,苦口婆心道:“上回一同去那庄子上喝酒,你同莲妩姑娘那般我就不说了,后来我也知晓她居然是刺客,可你今日这”
他都已经贵为驸马了,怎么还能招惹外头的莺莺燕燕?
宁云蓁倏然抬头,揪住了卫迟的衣襟,质问道:“你同那莲妩姑娘哪般了?”
入目的是一张明丽且干净的侧颜,孙连岳微愣,暗道这小子艳福不浅,这在外头的相好的居然也生的如此国色天香。
卫迟清冷的眼尾微扬,如同缀着月光,语气宠溺道:“我不是都同你说了吗?我将她杀了。”
宁云蓁拿杏眸斜睇着他,不依不饶道:“可这位将军方才说了,应是你们二人做了什么亲密的事,否则何必用那般这二字?”
卫迟狭眸里沾染了些委屈意味,喑哑着嗓音道:“公主殿下明鉴,臣同那人实在是清清白白的,公主若不信臣,难道是要臣以死谢罪才能自证清白吗?”
公主?眼前这人是公主?
孙连岳瞠目结舌,越瞧眼前这女子周身风华气度实在是贵气,暗恼自己先前思想龌龊,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臣见过公主,公主今日怎来了这司中?”
司中今日休沐,除了值守和巡卫的人外便只有他们二人在了。
先前他还只当卫迟是在寻着机会避着府里偷香窃玉,哪能想到怀中这位不是旁人,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实在是闹了个笑话。
宁云蓁从善如流地笑笑,她也不同卫迟演戏了,自然早就从他的身上下来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这会看着孙连岳道:“这位小将军不必客气,今日既然遇上了,不如同我们一道用膳吧。”
她从云鹤口中得知今日除了卫迟,司中还有一个人在,便吩咐膳房备的菜都是分量有些多的,再多加一个人也没什么,更何况这位小将军的手里还拎着两只八宝鸭子呢。
小将军,啧。
卫迟狭眸微眯,有些不悦了。
“他叫孙连岳,你唤孙将军就好了。”
宁云蓁抬头看他,轻轻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明媚的骄横:“不用你提醒,方才孙将军说的那个劳什子莲妩姑娘的事,回去再同你算账。”
卫迟笑笑,悠悠道了声:“好啊。”
他想起一些昨夜的情形,一颗心也跟着悄然澎湃了起来。
真回了府里,是谁同谁算账可就不一定了。
孙连岳有些局促,看着他们二人这模样如胶似漆的,仿佛天生就同他人隔着一道屏障,哪里是他能挤得进去的?
“孙将军别愣着了,快坐下吧,这些菜再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