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乾清宫,粟在庭已经等着皇帝了。
“臣,参见陛下!”
粟在庭规规矩矩的叩首。
“起来起来!朕的状元哎!朕怎么舍得你额头碰地呢?”
扶起粟在庭,朱载坖顿时愣住了。
他的皮肤虽依旧白皙,但已不再像昔日那般娇嫩,而是多了一份坚韧的质感。
下巴的线条更清晰了。
眉目更硬朗了。
眼角多了几道细微的纹路。
“这这么一看,倒也不用你汇报工作了!”
“你这张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粟在庭是朱载坖亲自挑出来的状元。
是他寄予厚望的,真正的自已人。
这种自已人和高拱张居正那种自已人还不一样。
高拱对他和父亲一样。
张居正更像是他的朋友。
而粟在庭,是朱载坖带出来的学生。
就好像自已养护着长大的骏马一样。
“臣惭愧!”
“这一年没能干的更好,待会要让陛下失望了!”
小伙子眼里没有年轻人的稚嫩。
只有严肃和冷静,极其的冷静。
“你在松江府已经做的够好了!”,朱载坖示意他坐,“短短一年,你交出的数据,已经证明摊丁入亩的新政是可行的了!”
“松江府的税收比去年涨了三成,农民得到了更多的土地,粮食收入也增加了两成!”
“同时,松江府几十年模糊的土地数据,也被摊丁入亩的新政带了出来,土地更清晰了!”
“国朝新政,你功不可没!”
粟在庭到了松江府之后,先是按照皇帝的指示,把皇庄的田(徐阶的田)以摊丁入亩的政策发放。
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之后,他拿来了鱼鳞册和黄策,得到了交税的土地数据。
接着又秘密勘察了不入鱼鳞册的那些隐藏田地。
接着他宣布,以嘉靖20年的鱼鳞图册为标准,把那些不入册的土地标注为无人田。
十日内不出来认领,直接没收到皇庄,再分发给百姓。
这一下松江府直接炸锅了。
士绅:那些可都是我的田呐!
粟在庭:不,那些是无人的荒田!
士绅:你看看长着庄稼呢!怎么就荒田了?
粟在庭:有人?有人这些为何田不交税?
这一招实在阴损,一时间整个松江府的士绅们都在问候粟在庭的祖宗十八代。
你不想交税?
可以!
但你隐藏起来的田地我就收走了哦!
什么?你出来认领了?
既然自已站出来了,顺便把税交一下哦,亲!
什么?即不交田,又不交税?
关门,放狗!
这也是朱载坖几次三番,拒绝张居正清丈土地的原因。
摊丁入亩开始推行,隐藏的土地自已就冒出来了。
“臣确实鲁莽!一口气抓捕了三个大户,抄了五个士绅之家!”,粟在庭说着。
“但臣以为,他们就是被惯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藏着那么多土地而不交税的道理?”
“既不交税,又不交田,臣看他们是忘了这天下姓什么!”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粟在庭不仅有魄力,还有手段和决心。
以雷霆手段镇压士绅反抗,尤其是在南直隶的松江府,这魄力不是常人都有的。
该关就关,该抄家抄家。
“你的两个同窗,叶兴和古乐民也干的不错!”
“他们甚至比你更狠!江西试行火耗归公,第一个月,他们就砍了两个大户!”
“第二个月,朕就收到了34个弹劾二人的奏疏!”
朱载坖是非常护犊子的人。
你搞我的人?老子搞你!
海瑞!查这34人去!
火耗银在明代已经有了,是官员灰色收入的一部分。
朱载坖不是没想过回收大明宝钞,再发行新的纸币。
但信任崩溃的货币,想要再次变得可信,在民间流通起来,恢复稳定,那需要很长时间。
朱载坖要干的事太多,他等不起。
而且,开放海禁,流入了不少白银,国内目前银子不缺。
从未来考虑,他也想找机会,把大明的注意力引到东瀛丰富的银矿上。
让大明永远盯着这个不稳定因素。
以此来控视它的威胁。
“江西的士绅力量甚至比南直隶更强,他们二人能有如此魄力,臣自愧不如!”
“他们…比臣更难!”
朱载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你要的是地主豪绅的命,他们要的是官员们的命!”
“士,永远比官更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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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工作,皇帝留着粟在庭吃饭。
几个炒鸡蛋,一碗米饭和两盘素菜,就是皇帝的晚膳
晚膳皇帝吃的一向不多,但也营养均衡。
粟在庭看着,一时出神。
“怎么了?”
“陛下吃的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