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何尝不是和巴合兰一样呢?
在别人面前,在朱谊濕面前,在戚继光面前,他是悍不畏死的,他是勇往直前的。
可是真的遇到问题时,他是欠考虑的,怯懦的。
孩子们的脚步声变乱了,一时间听不出方向。
朱谊濕已经放弃了朱载坮反应过来的念想。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面色阴沉。
如果那些孩子,哪怕只有一个出现在他眼前,那么其他所有人都会被朱谊濕拿下。
战争是残酷的,被卷进它的大部分人是无辜的。
但这不是朱谊濕冒着风险,去仁心泛滥的借口。
“只能全杀了!”
“等等!”
“什么?”
朱载坮压住朱谊濕握着匕首的手臂。
“活过来了?”
“昂!”
“那你也应该拿好对策了?”,朱谊濕问。
“首先,我不杀孩子!”,朱载坮认真的说着,“但我也不会连累三军。”
“那你想干什么?”
“我跟他们出去!”
“什么?”,朱谊濕的脸部肌肉扭曲,变成一张又疑惑又烦躁的表情。
“你疯了吧?”
“无妨,孩子是最好骗,最守口如瓶的了!”
“我把炸药包留给你,在大军赶到之前,我会尽量找出出来,回到这里!”
“如果…大军赶到时我还在里面,你要答应我,不会不炸城墙!”
“你疯啦?”,朱谊濕差点站起来,“就为了几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你要让自已的孩子成为孤儿吗?”
“有我爹在,他还有那么多小妾,我是嫡长子,孩子们不会过的很苦!而且…如果我战死了…皇帝…皇帝也不会看着他们受苦吗?”
来不及朱谊濕继续质问,孩子们似乎又折返了回来。
朱载坮把匕首,火包,炸药包,还有一个短铳拿下来,交给朱谊濕。
之后,头也不回的站起身,向前方走去。
~~
内阁值房。
张居正正在看着一本蒙古文的书,翻来翻去,看的津津有味。
他看的深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身前站了三刻的申时行。
好奇的他踮起脚尖,望了望书的内容。
密密麻麻的蒙古文看的他头晕。
恢复正常站姿,一个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啊?汝默来了?”
“嘿嘿嘿,打扰恩师了!”
“来多久了?”,张居正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很疲惫。
“刚到!弟子刚到!哈哈哈!”
“恩师这是…”
“哦,右翼各部的历史文献,我研究一下!”
“老师竟然还懂蒙古文?”,申时行再掩不住惊讶。
“本来不认识,学一个月就学会了!”
“对了,汝默来此何干呢?”
“一个月?”,申时行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都40多岁的人了,这是什么脑子啊?”
“这让我出去怎么好意思说是张阁老的学生?”
“殿试时的策论我都记得七零八落了,说出去丢恩师的人啊!”
“茹默?”
“噢,是有这么个事!”
“来京的山西官员透露,张四维和晋商…似乎掺和的很深!”
张居正知道,地方官是不会随随便便得罪京官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事。
“那些晋商…干净吗?”
申时行摇摇头,说道,“那几个山西官员透露,张氏家族在边贸,互市上多有出格之举!”
“而张四维本人,似乎也有经营的产业?”
“哈哈哈,弟子是不太相信这些话的,你看哈,这张氏家族,在张四维考科举之前就是著名的商业家族,在山西影响很大!”
“这陕西总督王崇古,又是张四维的舅舅,他瞎折腾自已做买卖干什么呢?哈哈哈…”
张居正放下手中书,摘下了眼镜。
“这小子也学会暗示了?”
“虽然我朝有明文规定,官员禁止经商,但现在,官员有私家产业都是常态。”
“张四维自已家和舅舅家都是有名的商业家族,跟他本人经商也没有必然的联系。”
“呵,这是暗示张家在西北做大了,晋商抬头,以此让皇帝戒备,借皇帝的手打击张四维?”
想完这些,张居正开门见山。
“汝默,你是不是想整张四维?”
“啊?这…弟子当然没有了!”
张居正半信半疑的笑了笑。
时光荏苒,现在的申时行早已不是那个愣头青。
相反,赛张党之内,他是默认的“太子”,也是年轻一辈中,在政治斗争上最卖力的。
“汝默啊,如今朝堂平稳,不应该出什么乱子,西北大战还没结束呢!”
“再说了,整张四维,不管是不是你我师徒所为,不管是不是你我亲自动手。”
“在陛下和高拱那里,就是我们坏了规矩!”
申时行既然是张党太子,那么张四维也是高党太子。
“你让陛下怎么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