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无信缓缓睁开眼睛,头发盖住了左旁的眼睛,浑浑噩噩,手臂传来疼痛,那是乌鸦在啄食他的手臂。乌鸦见到食物活了过来,个个惊膀逃离,留下尉无信一人呆在原地。
他望向手臂,还好,只是被乌鸦啃食了一点点,他又望向有点痛的手腕,发现手掌和手腕处有一道合起的裂纹,十分的新。
尉无信看向周围,茫然的感受扑面袭来,手搓着头,眼神呆滞,喃喃道,“这是在哪?我又是谁?”
他突然面色抽搐,眼神慢慢犀利,嘴角慢傲道:
“我是尉无信,利益即一切搭人。放弃仁义如何?拚弃真理如何?溅踩诚信又如何?
万物万事,皆可为我皆嗤之以鼻,视为刍狗,沦为戏聘。”
突然,啊的叫一声,他面色抽搐,手指抓破头皮,血流在他的眼缝里,眼眸清澈,
“不,不,我是魏二,是魏二!我要回家,我要领军功,我才不是……”
轰~~~
天空打了一道响雷,这一道雷惊醒了树林里的鸟兽,也惊醒了尉无信,眼神开始又变得犀利,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血痕,甩甩手。
他望向手上的残留的血,又看向朦胧不清的天空,此刻,尉无信心中的仁,口中的理,心中的信,随着风飘,荡然无存~~~
他此刻不禁感叹,
“今朝有酒今朝定,满腹仁义皆拚弃。
自许衡刀断天地,逢人莫讲理真意。
世人痴笑太得意,脚踩凌空虚无信。
他时若持凌云志,敢叫庸人覆苍天!”
尉无信脱下褴褛的血甲,在尸堆里扒了一个没有头,且较为干净的军士衣服。刻后,他没有披上甲,只是把被血染凝固的部分头发割掉,之后束起头发,换上黑色内长衫便姗姗离去。
盘旋的乌鸦又落了下来,继续啃食免费的大餐。
……
不远处扎着一堆帐篷,帐篷中间冒出炊炊白烟,空气里香飘着米饭的味道,驰人心鼻,尉无信走到了一处军营地。
“喂喂,干什么的?走走走。”一个面色严肃的守卫亮出了刀。
“大军搬师回朝,闲人百姓等一律远离,否则,治死不怪。”
尉无信瞄了一眼他的衣服,从模糊不清的记忆里知道,他是箜篝国的人,这里就是他们的军营。
尉无信一笑,拱手、弯腰行了一礼,“小的明白,小的这只是看到这里打仗,想来应有油水可捞,故不想路过此处,莽撞了大佛,实属惊扰。”
说罢,尉无信从衣服里乱摸出了一大串铜钱,应该是这人的军饷。
“一点敬意,还请收下。”
守卫森严的脸立马舒展开来,用手接过铜钱,掂了掂重量,他知道这可能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的,但没人会嫌钱脏。
“还是个聪明人,我也好心提醒你一下,没事别瞎晃悠,见到穿着长袍的家伙就躲远点,叫你磕头就照做,他们是练气士,也就是我们说的山上神仙,脾气很古怪,一个生气就死人,离远点总是好的。”
尉无信连连点头,“那是当然,我们凡人怎么能触惹神仙呢?对了,不知道营里还有没有帮衬的,不用给钱,只管饭饱就行。”
守卫嫣然一笑,两根手指搓了搓,“有是有,但不好弄啊。”
“小的明白。”
随后,尉无信又掏出一枚虎玉符,也是从尸体衣服里找出来的。
守卫玩味一笑,他认出了这是本国将领指挥的虎玉符,但他依旧揣在了兜里,不问原由,因为他不在乎。
得到好处的守卫带着尉无信来到了一处伙房,交代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看到尉无信十分认真听话。
“对了,过几天营里会举行酒宴庆祝这次胜利,到时会有仙人坐席,你到时候去帮忙倒酒,记得机灵一点,营里的十几位伙夫因为做饭难吃,被一位脾气不好的仙人都砍了,不然也不会找你了。”
守卫交代完后就走了,如潮水涨息,尉无信收起和蔼的笑容,代之的是冰冷的表情,他暗自感概。
凡人,食五谷杂粮,穿丝蚕皮革,或许一场天灾,一次意外,就会早早离世,就算好人当尽,也不一定能入轮回。
但山上之人,主大道,修功法,追长生,实力,就是最好的话语,它可以主宰他人,亦或者被他人主宰,有一就不会再有二,有死就不会再有生,都是一句话的事。
因为有人无能,所以才需要人怜悯;因为有人弱小,所以才需要道理;因为有人畏惧,所以才会有谎话。
命运,一盏谁重就往哪偏的一杆秤,稍微风吹一下,片刻,白的会变成黑的,黑的也会变成白的。
尉无信此刻清澈的知道,他要成为自己的强者,世间的问者,人们的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