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代宫理御,这名字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她真的是我们全然不知道的人物吗?
看她的样子,大概是五十岁左右,那么昭和十一年时,她才十岁。就算她现在已经五十五岁了,当时也不过十五岁,也还是一个小孩子,会做出什么呢?
谋杀了金藏、杀死了真理亚和阿索德,干下一连串命案的,不仅是个女的,竟然还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吗?
当年的她,能够一口气切割六个女体,完成艾索德吗?那么她的动机何在?跟右代宫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们手中现有的资料里,出现的人物中并没有小孩子呀!当时她隐藏在哪里了?难道说我们,甚至所有关心这个案子的人,都疏忽了这个线索?但是一个小孩子为何要杀害六个大人?她是在哪里下毒手的?她所使用的毒剂,是从哪里来的?
除了以上这些疑问外,夏油杰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就是凶手,五条悟是怎么、从哪里把她找出来的?这个女人能够像一阵烟一样地躲藏了四十年而不被发现,五条悟是怎么发现她?并且在这个时候找到她?我和五条悟在哲学之道分手到现在,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呀!
外面雨势仍然强劲,不时闪电打雷,屋子里充满午后雷雨特有的燠闷。我们像化石般坐着不动。两势渐趋平稳、缓和,狂风骤雨慢慢停歇。
“我一直在想,不知道谁会发现这件事。” 妇人突然冒出这句话,害我比先前更紧张。可是,随即,妇人沙哑的声音令我感到意外,那声音很难跟这张脸孔连想在一起,声音给人的感觉比脸孔的年纪大得多。
“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谜底竟然在四十年后才被解开。不过我却想过,找上我的,一定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我想请问一件事。”五条悟说:“你为什么要待在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地方?其实你可以住到别的地方。以你的聪明和流利的外语,住在外国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窗外的天空依旧灰云覆盖,雨静静地下着,闪电时而划破天空。 “这……我很难详细说明,简单说明的话……或许是……我心里一直在等待别人找到我吧!我是个孤独的人,就算有人怀疑,可能也找不到我身上。我认为能够找到的人,想必是跟我同类。像我这样的人,绝对不多……啊,我所说的同类,并不是说像我一样的坏人。”
“当然,我了解。”五条悟认真地点点头,表示颇有同感。 “我很高兴和你见面。”那妇人说。
“我更高兴。”
“你能力很强,将来一定可以担当大任。” “过奖了。大概很难遇到比这件事更大的考验了。”
“我的事算不了什么。你还年轻,人生才要开始,一定会遇到很多事。你有很了不起的才华,不过,不要因为能解决我这个案件而自满。”
“哈,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都没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呢!虽然我也会因为成功而自我陶醉,但是,这样的心情绝对不会在我的心里停留太久的,该清醒的时候,就应该清醒。今天晚上,我就要回东京,明天就必须把艾索德的事情告诉给委托人。我如果告诉你那理由,你应该不会反对才是。如果你不同意,我在此别过回去东京之后,也就只是从头把我搁下的工作继续做下去,至于今天与你会面的的事,在这事件就当作不曾发生过。在那个时间之前,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一切悉听尊便。”
“你这话的含意,有点想帮我逃亡的意思唷。”
五条悟闻言,转过脸笑了笑,说:“哈哈哈!我的人生虽然也有许多经验,不过就是还没有进过拘留所,不知道那里面的情形。因此,每当遇到可能会进入那种地方的人来问我问题时,我总是很为难。”
“你还很年轻,所以一无所惧。虽然我是女流之辈,但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不懂得什么叫害怕。”
“本以为是阵雨,一下子就会过去了,但是看情形可能一时还不会停。请带着这把伞,不要淋湿了。”五条悟拿出那把白伞。
“但是,这把伞可能还不了了。”
“没关系,反正是便宜货。”
我们三个人同时从椅子里站起来。右代宫理御打开手上的皮包,左手伸进去皮包里。夏油杰心里有许多话准备问她,但话到喉咙,却因为气氛不对,讲不出来。此刻的他,就像小学都没有毕业,却被迫在大学里听课的人,完全不懂别人说的是什么。
“所以玉藻前,给出了这个答案?”夏油杰推测道。
“没错,全都是靠杰给出了答案,所以我才能这么顺利。”
“简直顺利到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毕竟玉藻前把降灵记忆给了我,所以你一知半解很正常。”
“没有什么答谢的,请收下这个。”说着,右代宫理御从皮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放到五条悟手上。那个布袋子非常华丽,有红白丝线缠绕。
五条悟说声谢谢,便很自然地把小袋子放到左手掌上瞧。 步出茶馆后,我和五条悟同撑黑伞,向桥走去。妇人则撑着白伞,往相反的方向走。分手时,妇人一再向五条悟和我致意,夏油杰也只好连忙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