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有很多,但是基本以木制乐器和陶制乐器为主。演奏起来,有的发出呼呼噜噜的风声,有的发出哗哗啦啦的水声,还有的和波涛席卷而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再仔细听,过了不久,还有其他乐器的声音,就像动物的吠叫声、哼哼声——应该是模仿出来的。
演奏音乐的盛大队列迎接着米克尔(美波),接着乐队又像退去的潮水一样向左右两侧分开,出现在米克尔(美波)眼前的是巍峨的神殿以及延续到天边的大台阶的雄姿。但今天那里并没有卫兵的身影。
但此时的米克尔(美波)早已听不见什么音乐,也看不见朝阳照射着的神殿和台阶。
“迪卡死了?” 只有这句话,一直在她头脑里旋转。
一个骑着驴子的干瘦老人,摇摇晃晃,慢慢来到狮子岩的脚下。 正在这里和其他奴隶孩子一起玩沙子的罗伊,看见自己的手边出现了一个骑驴人的阴影,她于是停下手抬起头来,看着影子的主人。
“罗伊?”
看上去像老人一样的男子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可是罗伊并不认识他,所以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抬头看着骑驴的男人。由于他背对着太阳,所以面孔模糊不清。
男人以老人般的缓慢动作从驴背上移动下来,扑通一下两手撑在地面上。就在那一瞬间,罗伊窥视到男人的双手都仅有三个手指。
男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头发,所以看上去像一个老人。但仔细观察,他的皮肤依然年轻。
他的面孔被烧伤了,所以他才没有头发,满脸疤痕。
“迪卡主人?” 罗伊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时过境迁,迪卡从吉萨出征不到一年,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当年那风流潇洒的面孔早已不见,代之以烧伤溃烂,头发也掉光了。
“吓到你了吗,罗伊?真是残酷的一年。你认不出我是谁也不足为奇。我的容貌全变了,身体更糟糕。
“我在利比亚几乎被折磨死,能活到今天简直是个奇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死,我不管怎样也要活下去,回到这座都市。只有这一个愿望支撑我坚持到底。
“四天以前,机会终于来了,我得以杀掉看守逃命。四天里,我偷马,偷骆驼,一直奔跑,片刻也不敢休息,现在终于回到这里。我为什么一心想要活下来?罗伊,你知道吧?你应该注意到我的心思了。”
“啊,迪卡主人,请宽恕我。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罗伊,你在说什么?是啊,你看到我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才六神无主吗?不要担心。”
“水,迪卡主人,我给您打水去,您的喉咙一定非常干渴。”
“罗伊,不用了,冷静一点。”迪卡按住要站起身来的罗伊,让她坐在沙地上。
“那么水果,迪卡主人,请告诉我您需要什么水果。”
“罗伊,别管这些了。我已经在路上吃了很多水果。你知道吧?罗伊,我执着地生存下来,只是为了米克尔(美波)。
我一定要见到她,再一次看看她的笑脸。正是有这样的决心,我经受了酷刑拷打也决不吭一声。什么也不能摧残我生存下去的决心和意志。
“罗伊,怎么了?为什么哭泣?为我悲伤?不需要为我担心。虽然身体衰弱,但是我仍然非常高兴,我终于活着回到了吉萨,那个姑娘在等待我回来。面对我衰弱的身体,她还会为我注入生命的活力吧?好了,罗伊,她在哪里?在城堡里吗?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迪卡主人,请原谅!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真可怕!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是异教徒干的。”
“出了什么事?米克尔怎样了?难道……罗伊!米克尔(美波)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她成了异教徒的活祭品,太可怕了,我不敢说。”
“说!还有什么?不管听到什么我都不害怕。”
“我已经没法说得更多了,您还是问问别人吧。”
“是谁干的?塞梅特培提斯吗?”
“是她们一伙,还有哈姆瓦西卜祭司大人。”
“塞梅特培提斯和哈姆瓦西卜混到了一起?以为我死了,就投靠了外强中干的大王子一派?”
“请原谅!”
“罗伊,好了,你已经可以走了。哈姆瓦西卜一伙过来得正好,我要直接问他。
我要让这条通向港口的道路,让这条在狮子岩下的道路,成为通往冥府的道路!”
“迪卡主人,请三思。不可忤逆太阳神。” “太阳神我已经听得麻木了!他们根据自己的目的肆意歪曲神的旨意,不管做出多么卑劣的行径,他们都自欺欺人地以为神永远会保护自己。黑心肠的家伙们,我看透他们了。罗伊,你可以走了,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立刻离开这腐败的都市,回到你的亲人那里去。找一个伴侣,哪怕受穷也要正正经经地过日子。快走!”
迪卡挥动左手,将罗伊赶开。
“哈姆瓦西卜!”狮子岩下,迪卡双腿开立,大叫道。
上面的祭司注意到了这个声音:“谁啊?”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