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错了。”老人首度开口,“因为我个性懦弱,只能这么做,而刑事先生是坚强的人,才会以为我也一样。”
加贺无语,静静等吕泰永再说些什么,但,不管等多久,老人的嘴唇也不再吐出一个字。所以,他只好又开口了。
“在宫城监狱服刑的时代,你写过小说,在这四篇短篇小说中,有关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夜间发生的事件有两篇,那是因为你希望将事件始末告诉别人吧?”
老人久久没反应,但,又慢慢摇头,说:“我是想让秦野看的。”
原来如此。在监狱里,秦野一直护着老人,对此,老人无以回报,所以才想写小说代替道谢之意。
“你是从哪里知道白色巨人的故事?”
“在监狱里听北海道的人说的。”
“那位北海道的人是说德大寺司机脑筋有毛病,所以才讲这种话?”
老人很慢、很慢地颌首。
“你从这儿得到灵感,才写出那篇小说……”
“刑事先生,你看错我了。”突然,老人喃喃说道。
“看错?看错什么?”
“我的脑筋并不好。杀死荒正后,我跳车,并非想转搭札沼线,而是背着弟弟盲目地走着,想找个地方把他埋葬,结果偶然碰上另一道铁轨。”
“啊,是吗?但,你在铁轨旁却想出那样不简单的计划……”
“只是突然浮现脑海而已,因为,我喜欢玩魔术。”
“并非任何人都能够想得出来哩!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没有自信?”加贺凝视老人,老人仍旧毫无反应,“其他呢?我的想象是否正确?”
老人又以几乎会令人昏倒的缓慢速度颌首。
加贺忽然想起德大寺兼光。也许,这两人目前是住在同一个世界里。
老人突然低声说:“只是刑事先生……”但,他马上又沉默不语。
加贺本来想问只是什么?但,放弃了,问:“你身上好像带着很多蜡烛,那是怎么回事?”
“露宿时,最困扰的就是亮光……所以,我很早就搜集了……”
“你是打算一面露宿、一面和弟弟一起回韩国?”
老人颌首。
“你希望回祖国?”
这时,老人的脸孔很快扭曲了,眼泪不停掉下,同时无数次用力点头。
“真的那样想回去?”加贺内心受到强烈冲击了。老人虽然那样想回自己的国家,却为了替弟弟报仇而一直留在日本迄今!
“我在祖国有……妻子。”老人继续低声说。
——原来有妻子?
加贺又感受强烈震撼了。
“我是无所谓了,但是……库页岛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
加贺站起来,递面纸给老人,之后,他呆立良久,却不再坐下地拿起椅子。无论如何,谜团已经解明了,虽然是可怕的困难事件,却终于查明真相,而,他希望以自己所查明的事实,尽可能帮助眼前这位老人。
走出拘留房,请看守员锁上门,再带着椅子放回三楼走廊角落。
走向楼梯,但,刚踩上第一阶,他又踌躇了,转身回到拘留吕泰永的房间的,隔着铁栅栏凝视对方。
吕泰永没有抬起脸,只是盯视地板。加贺静静等他抬起脸来,但他却不想抬起。
“真的很对不起,让你承受如此多的折磨。”加贺说着,深深低头致意。
加贺看不见老人是何种表情,但是,抬起头后,他转身走向楼梯。
踩着楼梯爬上四楼,加贺心想,对自己而言,这次的事件到底代表什么呢?刚才,自己曾讲过吕泰永的异想打动上天,但,此刻加贺却觉得,上天仿佛透过这次事件想告诉自己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自己现在是未能充分了解,但,可能是昭和这个时代日本人过去所犯之罪,甚至现在仍继续犯的罪孽吧!而,上天就是要身为警察的他注意这点,而且好好予以把握、揭露。
“警察是吗……”加贺不由自主喃喃说出。
在楼梯中央的回转台,加贺碰上由上面下来的主任。
“嗨!”加贺打招呼。
“笨蛋,你回来了?”主任哼笑,“已经查明一切了吗?”
加贺颌首。
“这么说,凶手是别人?”主任同样问。
“不,一样是他。”加贺回答。
不知有何可笑,主任大笑出声,说:“如果游戏结束,该好好卖力工作了。”主任转身下楼,但,继续大声说话,“这个世间不是如你所想像般的故事情节进行的,白痴就是白痴,罪犯就是罪犯,垃圾也永远是垃圾,经过这次之事,你应该也明白了吧!”
加贺追着主任下楼,抓往他肩膀,让对方转过身来后,抓往其胸口,用力推向水泥墙,抵住。
主任以怯懦的眼眸瞪视加贺,边挣扎边嚷叫:“你打算一辈子都干小刑事吗?”
“我无所谓!”加贺大声回答,“我不希望向任何人耀武杨威,就算是面对小流氓混混,我都会采取尊重的态度,也就是说,我只是个和平主义的信徒,完全不在乎什么权势、地位。但,像我这样的人,还是会有你这种人刻意想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