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爷话说一半不说了,干咳一声说道:“也罢,不提了。”
姜沫颇为好奇:“从前怎么?”
陈老太爷睨她一眼,真的想听?
姜沫点头。
陈老太爷终于不卖关子,回忆道:“这事发生在霍砚庭高中的时候,当时顾家的闺女喜欢他,为了追求他,天天对他嘘寒问暖,追到霍家门口跟他表白,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姜沫很配合地问。
陈老太爷一笑道:“他说那个女孩子是吃饱了撑的,在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还说他绝对不会跟成绩永远在年纪倒数的女孩谈恋爱,因为这样会拉低他孩子的质量。”
“……”姜沫眼皮一跳,这的确像是“很没情商”的霍砚庭会说的话。
陈老太爷一说到这事就停不下来:“后来顾家那千金还跑到我面前哭,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硬掰着霍砚庭让他喜欢人姑娘吗!”
“那确实不能。”姜沫赞同地说道。
陈老太爷又说起另外一件事,“从前钟家的千金也想借着商业联姻和霍砚庭结婚,那姑娘挺优秀的,不过霍砚庭没同意。”
陈老太爷眯了眯眼继续道:“说来也怪,这次怎么就同意了呢?”
姜沫沉默片刻,说道:“可能是爷爷那关过不去吧。”
当初霍砚庭娶她,也全是因为霍老爷子强硬的态度。
否则,那天他应当不会来跟自己领证。
陈老太爷却摇摇头:“我看未必。”
“嗯?”姜沫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老太爷:“霍家那小子打小就是个犟种,就算是他家爷爷逼他,他不想做的事依然不会想做。”
姜沫有些诧异陈老太爷的说法,只是却是不信的。
如果不是霍老爷子夹在中间,霍砚庭不可能娶她。
她也不会嫁给霍砚庭。
其实细细想来,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双方不愿的。
也难怪霍砚庭会是那种态度。
陈老太爷话匣子打开便停不下来,拉着姜沫又说了一堆霍砚庭小时候的趣事。
比如他把老太爷精心喂养的鸟给放了,还有跟沈岑他们一起去掏鸟窝,只不过霍砚庭是站在那儿指挥的那个。
姜沫从未想到霍砚庭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鲜活起来了。
姜沫听陈老太爷说着,很难把他口中的霍砚庭和如今的霍砚庭联系起来。
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种转变似乎是从10岁以后开始的。
10岁是霍砚庭的分水岭。
10岁以前的他虽然看着也不爱说话但还是有孩童的稚嫩和童真。
而10岁以后的他已经逐渐开始转变成现在的霍砚庭。
姜沫静静听着,内心深处竟然有些触动。
这种感觉实在陌生,她一时很难捕捉。
陈老太爷说的口干舌燥,姜沫见状便走到书房的茶桌,“要我给您泡一杯茶嘛?”
陈老太爷:“你还会泡茶?”
“懂一点。”姜沫回道。
有了刚才书法的经验,陈老太爷这次可不敢当她真的只会一点了。
“行,那就让我这个老爷子今天尝尝你姜丫头泡的茶。”
姜沫的泡茶手法是跟师父学的,师父泡的一手好茶,小的时候师父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后山的泉水边,静静泡一壶茶,有时也会把新茶给她喝,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吃不出茶的味道。
后来就变成了她在一旁泡茶,而师父坐在旁边看她泡茶。
就好像今天的陈老太爷一般。
姜沫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四年前。
一切都没有改变,师父也没有因病去世,她也还没有下山。
一杯茶泡好,姜沫端给陈老太爷:“您喝茶。”
陈老太爷接过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赞叹地点点头:“口感,温度,时间刚刚好,竟有几分故人的味道,你泡茶的手法是跟谁学的?”
姜沫说:“是跟我师父学的,从前她很爱泡茶。我便跟着学了一些皮毛,主要还是老太爷的茶好,这普洱应当有600年老茶树龄了。”
陈老太爷竟没想到她连这个也能看出来,不由夸道:“看来你师父教你很多,她如今还在山上?”
姜沫点头:“已经过世了。”
陈老太爷一顿,他之前只听说姜沫从小被人抱错养在山里,没曾想养育她的师父竟已经不在了。
谈起别人的伤心事,陈老太爷有些过意不去,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除了茶艺还教了你什么?”
姜沫嗓音清恬,开玩笑道:“抓野味儿。”
“野味儿?”
“嗯,山里会有一些野兔子之类的,河里抓鱼我也会一些。”
陈老太爷笑道:“那你这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扣扣。”敲门声响起。
林叶在外面喊道:“老太爷,宾客到齐了,咱们现在就去前院吧。”
陈老太爷闻言朝姜沫道:“走吧,姜丫头。”
“好。”姜沫跟着姜老太爷一起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