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研磨了起来,比起刚刚执笔时不知要自在了多少。 秦妩说得不错,霍谨是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握着沈太傅布置的论题,微微沉吟,转眼就拟了策论出来。 秦妩托腮安静的看着他执笔泼墨,刚刚的一派天真尽数退却,点在书案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研着墨,目光流连过他认真冷峻的五官,眼中满是缱绻温情。 “在看什么?又不专心。”霍谨余光飘向红着脸发呆的小姑娘,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秦妩崇拜的看着他,眸光潋滟,仿佛星辰闪烁,直看得人心笙摇动。 她声音清甜道:“在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霍谨平淡开口,唇角却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你最好看!” 小姑娘的赞美直白而认真,对上那真诚而不做伪的目光,霍谨握着笔的手一紧,避开了她炽热的目光,“人前莫要这样说,若是让旁人听到,对你名声不好。” 秦妩听着他的说教轻努了努嘴,“这话本就只会和你说嘛。” 这样的称赞,或许说给任何人听都有些不合时宜,可唯独说给霍谨听,最合适不过。 因为他是兄长,是竹马,更是……她有父母之命的未婚夫君。 她的父亲曾经是孝宗的禁卫统领,母亲也曾是昭仁皇后的贴身女官,生下幼子后又被皇后招进宫给小太子做了乳娘,而若是没有那么多变故,她的幼弟会是太子最亲密的伴读,日后也是前途无量。 可惜哀帝造反,她的父亲力战而亡,母亲用幼弟换下了太子,后来才在徐相的力保之下带着小太子和她在废弃的宫室里艰难求生。 而霍谨,是父亲挚友的独子,孝宗被害,戍边的霍元帅带兵勤王,想要恢复正统,可惜被人出卖,满门抄斩,而不满八岁的独子被虽然有徐相斡旋,最后也只堪堪保下性命,被充入宫闱做宦官。 如今这所谓的富贵,全然是在白骨上堆出来的,折了他们的傲骨,抽了他们的尊严,捏成了个精致的偶人,摆在这里给人看罢了。 这许多年,她都不知戴上了多少张假面,如今竟都快要忘记自己本来的模样了。 她是肖妩啊,肖氏嫡长女肖妩。 她有一个不善言辞却总会笑得很温柔的父亲,有一个心思玲珑事事周全的母亲,有一个一看到她就会笑的傻弟弟,还有一个儒雅又威风的小未婚夫。 还不及马腿高时就曾骑着那威风的白马穿过长街,那三文一个糖葫芦要买一整桩,敢折帝后的牡丹,好扯了夫子的胡须,还曾骑在大秦战神的肩膀上看杂耍。 她也曾是个幸福的姑娘。 她的失神,霍谨看得分明,那一双冷清疏离的眼中微微泛起波澜,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那令人头疼的策论到了霍谨手里,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成了一篇中规中矩的骈文,考虑着秦妩的实际水平,霍谨刻意淡了文采,只求能表词达意。 他笔走龙蛇,秦妩静静看着,那一个个字瞬间熟稔于心,研了足够的墨,她起身去重新烹了一杯热茶,放在了霍谨手边。 这一份策论刚刚好,全文几乎都是些模棱两可的糊涂话,任谁也看不出什么深意,可若是细细的品下去,却也暗藏机锋,不过,旁人大抵是看不懂的吧! 茶是滚烫的,热气氤氲,齿颊留香,这样一盏热茶喝下去,霍谨眉目间的倦色淡了许多,放下茶盏,一旁的小帕子上是几块裹满了芝麻的酥糖,这样和他格格不入的东西显然是某人偷渡过来的。 成了这人人畏惧的九千岁,他其实再不缺这一口糖吃,可这泼天的富贵里,却只这一口不起眼的酥糖最暖人心。 书房的蜡烛已经烧没了好长一截,按照平日的时间来说,也早就过了秦妩就寝的时辰,小姑娘靠在桌边不休的打着呵欠。 原本想着一字一句的给她拆开讲清楚,可看着她那困得迷离的眸子,霍谨选择了放弃,让出光线最好的位置给她誊写,拿着文书坐到了一边。 秦妩握笔的姿势和霍谨如出一辙,只是他笔走龙蛇,手下的字金勾铁骨,说不出的漂亮。 秦妩卸了手腕的力道,分明是一样的运笔方式,可就是软趴趴的仿佛没骨头,如此一来那力透纸背的豪情也被卸了个干净。 抬眼看着手不释卷的霍谨,秦妩顿了顿笔,刻意略过了一行,故作困倦的撑着头,咬着唇,似乎是机械的誊写着他的策论。 霍谨握着文书,目光却不自觉的飘忽到她的身上。 都说灯下看美人,容色添三分,而她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容色,于光影之下再看,颇有几分摄魂夺魄的意思。 生长在宫闱里,霍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