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气定神闲地舔冰棍,发出西里呼噜的猥琐声。
苦嘉木嘴角抽了抽,吃个东西有必要这样夸张吗。
“这冰棍味道不错,在哪买的?”老狐狸问。
阮祺然不说话。
苦嘉木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你拿的不叫冰棍……”
赵导演一拍大腿,用“你的脑子有坑”的眼神看着他道:“哎,你这小娃娃,冰棍都不认识,这样不行啊,出了社会怎么混啊。”
苦嘉木:“……”泥煤的不认识,它明明叫雪糕!
女神在翻看什么?苦嘉木瞄了一眼,全英文……看不懂。看到阮祺然淡然的模样,苦嘉木决定,不跟这个大肚腩伪艺术家一般见识。
但是有些人你是越不想理会,他就越作你。
赵导演啾着雪糕,故意发出像亲吻的声音,“人老了,体力跟不上啦。”又啾一口,“如果有哪个尊敬老人的可爱年轻人帮一把,老人家内心肯定舒坦。”再啾一口,“小娃娃,你说是吧。”
见没人回应,赵导演默默又拿起第二根,继续说,“年级大了,总被人欺负……”
阮祺然被他的无赖劲弄得无语,放下平板道:“赵导演,你说的对,老人家不要吃‘冰棍’。生冷的东西对胃不好,轻一点胃粘膜损伤,重则急性胃炎,胃炎和反流性很难根治的。要是你见了哪个老人家,仗着身子骨看上去硬朗硬要吃,一定要劝告他劝告他。”
“哎哟,我说……”赵导演想说什么,阮祺然已经起身离开了。他也不拦她,反而拖着也想跟过去的苦嘉木,“你这年轻人,真不懂事,老跟着干啥,来来来,咱们聊天。”
苦嘉木苦着脸坐下,这老头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想跟他单独相处。
“年轻人,做事沉稳一点。”赵导演说。
苦嘉木一开始对老头的话不太想回应,不过听着听着,觉得不对了。
赵导演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话,就跟说相声似的,有理有据有头有尾,包含人生感慨、生活阅历、个人见解。他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似懂非懂,但是觉得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这是——在教导他?怎么有种老师上课,他在听课的感觉?……难道……
“还有,在外面不要老是叫她女神女神的,心里的仰慕不应该这样……而是应该……”
他冷静一想,的确最近有点失去理智,作风不如以往干净利落。看着喋喋不休的赵导演,苦嘉木忽然升起了一点点敬仰,有点感动——原来这老头深藏不漏,可能错怪了他。
赵导演吧嗒吧嗒嘴:“哎呀,说得嘴巴都渴了,小娃娃,再拿一根冰棍过来。”
苦嘉木:“……”还我敬仰,还我感动。
微风轻拂,道路两旁的树叶随着风轻轻抖动身躯,寻找合适的位置,分秒必争地光合作用。
副导演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果然一头汗水,有点无奈。赵导就是卡着不给过,哪里是嫌弃拍不好啊,还拖着一帮工作人员。那些工作人员的心里肯定在骂他,他无辜背锅了,你们快去找导演啊,他才是罪魁祸首!不过最受怨念的肯定是拍戏的两个演员。
导演没说停,她们也不敢停,两个姑娘晒了半天,虽然脸颊润红得透出妆粉,还得拍。
但是他还是要说:“卡——再开。”第五次了。
暗暗叫苦,导演什么时候叫停啊。
阮祺然轻声道:“我来。”
炎炎夏天,工作人员们因为灼热的空气,呼吸有些窒息,变得急躁。而她干干爽爽的,就像刚从冰柜出来,清凉平静——呃,对方刚刚的确在吹着风扇乘凉来着……
副导看了看她秋日晴空般明净的眼眸,又看了一眼聊得嗨起,似乎已经忘了这边的导演,让出了位置。——今天的气温真高我不想奉陪快晒鱼干了啊啊啊啊!
阮祺然看了一会,道:“仪又雪出去。”
副导演了然,这是拿她开刀了?向导演的眼神示意……抛给了空气。
于是默不作声。
两个演员拍摄了多次同一幕场景,说着寥寥几句台词,异常苦闷。而且是户外,没有阴影可以遮挡,头顶热的像火炉,这个场景内容不多,只是讲究“慢”。受罪的就是演员了,重复同样的台词,不需要经过思考,皮肤炎热的感官被放大了。人的大脑很奇妙,快乐时,时间飞逝,痛苦时,一分一秒更是难熬。
两个演员的脸色都有些颓废。
不过细看,两人的神态颓废中有些差别。
两个外貌各不相同的女子,样貌平凡的年竹韵更显得从容,美丽娇艳的仪又雪有些焦躁。
年竹韵很镇定,对方感受到的灼热,她也感受到了。但是比起对方,她更镇定。
该责怪的是对方。
看,你还拖累了我。
她的余光瞄到一个人走过来,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然后她果然听到了宣判——
“仪又雪出去。”
她看着比她美丽,比她拥有更好机会的年轻美丽的女孩,向另一个更美丽英气的女孩怒气冲冲地小跑过去,低头不语。
仪又雪的喉咙本来就快冒烟了,踩着高跟,几乎要穿刺地面,噔噔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