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缉队的人每人都领了一套新衣服,从上到下都是黑的,里面一定要穿一件白色的,用现在的话说,外黑内白,这是当年的流行搭配。瓜皮帽子是不能戴了,清一色的日本鬼子兵的黄色棉帽子,上头缀着一个五角星,就像一坨闪着星光的大便盖在脑袋上。
瞎狗子的就职典礼在政府大院里举行,一具浑身窟窿的尸体被抬上来,野比一郎指着它说:“敢伤害夏队长的干活,死啦死啦的!夏桑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好伙伴!以后,大家要好好的合作的。为大东亚共荣做贡献!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武夷山的,一块钱两斤,买多了,便宜…”
这个家伙,啥时候都不忘了做买卖。
台下人一阵哄笑,野比一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最新通知,以后,不许使用法币和大洋,以后通通使用军用手票。”
军用手票,简称军票,又叫老头票,发行军票是日军在占领区进行经济侵略的一种手段。
这下,下面的人又炸锅了。野比一郎开枪示意大家安静,给瞎狗子下发了第一个任务:监督检查货币兑换情况,发现偷偷使用法币和大洋的,严惩不贷!
瞎狗子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因为他从中嗅到了利润的味道。
老六姓郑,大名郑文根,尽管很不情愿,还是被套上了一身黑皮,成了一个侦缉队员。瞎狗子这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要让他看清自己的为人,然后转告沛县那帮杀手,别有事没事老盯着自己。
路边的枯草开始泛出绿色,河里一尺厚的冰完全融化了,老百姓熬过了沦陷后的第一个冬天。
国军和新四军反攻的枪炮声从安徽和河南方向传了过来,徐州方向的日本驻屯军开始紧张兮兮,把散布在各个乡镇的部队全部集结起来,在徐州西南方向重点布防。
日本人离开驻地,穿着黑皮的家伙瞬间嚣张起来,开始挺直腰杆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了。
每个乡公所门口每天都排满了长龙,老百姓必须把手里的法币和大洋兑换成军票,过了时限,手里的钱就没用了。
野比一郎手底下的这帮家伙看准了这个机会,开始用自己手里的军票去市场上跟老百姓兑换大洋。他们不傻,知道军票这玩意都是随便印刷的,是不允许和日元进行兑换的,不知道哪会就又成了废纸了。银元和金条永远都是硬通货。大阪师团的人是真的有钱,每个士兵都腰包鼓鼓的,背包里面装的不都是子弹干粮,一半都是钱。他们会把这些钱到日本人开的银行里兑换成日元,然后邮寄回日本老家。其他部队带回国内的除了伤员就是骨灰坛,只有他们送回去的是真金白银。
为了维持日占区的治安,日本人在当地征兵,成立了一支由中国人组成的治安军,不过都是乙种建制,一个旅的部队都不超过800人。
驻守在铜山县的治安军是一个团的规模,不到四百人,团长李广普,不是本地人,在河北的时候因为受伤被日本人俘虏了,最终选择跟日本人合作。
中国军队的反攻来势汹汹,不到三天的时间,徐州的萧县和砀山境内的日本驻军全部被消灭了,那里本来就是日军的防守薄弱地带,也可能是瞎狗子偷来的城防图起了作用,国军的得势让老百姓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日本人为了挽回颓势,把大阪师团的一个大队调往了前线协助防守,野比一郎太鸡贼了,送命的活坚决不干,于是乎就把李广普的治安军给派了上去当马前卒,感觉还不放心,又把全县的侦缉队350多人临时编成了一个手枪营,让瞎狗子当营长,配合李广普前往铜山县西北的刘集乡一带作战。
这两帮人一起行军,刚开始互不搭理,后来,不知道因为啥就对骂了起来,你骂我黑狗子,我骂你黄皮狗,还没到防区,两拨人马就打了起来。禹航身强体壮,力大如牛,一人能打好几个,郑老六身材瘦弱,却很机灵,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又有长枪当棍子,瞎狗子的人没少吃亏。
瞎狗子和李广普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场面一度十分激烈。只见他们拳打脚踢,互不相让,仿佛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而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李广普拿瞎狗子抢了别人媳妇这个事来恶心他。
瞎狗子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听到李广普这么说,哪里还能忍得住?他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李广普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杂种,竟敢胡说八道!”
李广普却不以为意,反而挑衅地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大家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瞎狗子气得满脸通红,他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就向李广普砸去。李广普也不甘示弱,立刻还手。就这样,两人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凶,周围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场打斗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将他们拉开。此时的瞎狗子和李广普已经浑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怒视着对方,似乎还没有发泄完心中的怒火。
这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愉快,接下来的合作就更不用说了。
接下来的行军过程就很尴尬了,都不想走在前面,愣是在原地耗了半天,日本人开着摩托车来催促,两帮人才极不情愿地继续行军。原本只需要半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