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燕开始重新打量瞎狗子,自己之前的猜测被证实,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眼瞅着事情要闹大,禹航把院子里的工人全部哄出去了,把木器厂的大门反锁上。
胡春香挣扎着站起来,抓住瞎狗子的胳膊涕泪横流,心中多年的委屈如决堤之江河,一发不可收拾:“你不姓夏,你是姓谷,你的生母姓周,你的腚帮子上面有一个树叶一样的胎记,你跟谷家老爷一样,眼睛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这个女人,张北燕,就是一条毒蛇,是他亲手杀了你生母,我当年抱着你想逃跑,还差点把我砍死!少爷,你可要替我们报仇啊!”
张北燕眼圈发红,踉跄着退后两步,靠在厂房墙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空,嘴里念念叨叨:“老爷呀,你儿子还活着!谷家还有后!”
瞎狗子还是呆愣在原地,他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爆炸性的信息,眼前这位被自己当做知心姐姐的张北燕居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然后又哆哆嗦嗦地攥紧了。
范如花抱着孩子拦在瞎狗子面前,腾出一只手拍着瞎狗子的胸口,低声劝慰说:“别慌,沉住气,没事的…”
张北燕先说话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含着泪水说:“最后叫你一次好弟弟,她说的没错,我不想争辩什么,这个事也折磨了我自己二十年,欠的债终归要还的,不过,你动手吧,给你亲娘报仇,也了却这二十年的恩怨吧!”
说完,抬头看看天空,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胡春香弯腰捡起斧头递给瞎狗子,示意他快点动手。
瞎狗子呆呆地接过斧头,慢慢朝张北燕走去,此刻他是失魂落魄的,眼睛迷离没有光,机械地抬起斧头…
“狗子兄弟!住手!”进门时候帮忙扛花圈的伙计甩掉自己小毡帽,刚才没看清楚,这人正是装死许久的丁继忠,他冲过来抓住瞎狗子手里的斧头,一把夺了下来,扔到了角落了,自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说,“这事,不能全怪北燕,如果你想报仇,先杀了我吧!当年的事,我也有份!求你放过她吧,她也很委屈的!”
张北燕睁开眼睛,一脚把丁继忠踢开,咬牙切齿地说:“滚开,这里没你的事!带着你的孩子,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胡春香指着丁继忠骂道:“就是这个王八蛋,把你给卖了!害得你家破人亡,他当然有份!”
眼瞅着瞎狗子眼睛又开始发红,丁继忠双膝跪地,再次挪了过来,一个劲地给瞎狗子磕头,然后抱着瞎狗子的腿继续哀求:“求你了,先拿我出气吧!你把我大卸八块,剁了喂狗,都行,请你放过北燕,当年,她的委屈比天还大,真的不能全怪她!不信,你问这个死丫头,她家小姐是怎么对待北燕的!你问她,是谁逼得北燕走投无路的!”
张北燕听了丁继忠的话,直接跌倒在地,靠着墙根痛哭出声,一个令人敬畏的江湖大姐大,这会变得像一个委屈的小姑娘。
瞎狗子这会终于把气喘上来了,理智开始回归到头脑里,冷冷地说:“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谁能告诉我?”
胡春香气急败坏地说:“别听着两个恶魔胡说八道,我们小姐当年对张北燕不错的!”
丁继忠听完哈哈大笑,从地上站起来,也不顾不上拍拍膝盖上的尘土,他指着胡春香咬牙切齿地说:“我劝你摸着良心说话,当年要不是你们主仆二人心狠手辣,北燕怎么会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是你们下药让北燕小产了!谷老爷一死,你们还给她下药,想毒死她,只是你没想到,汤药洒了,狗舔完一口就死了,不然,人也早就没命了。她那时候还没出小月子,你们就一点人性都没有!她也只是想活着,有什么错?”
瞎狗子再次浑身哆嗦起来,这个消息更加劲爆,让人难以接受,自己的母亲居然是这么狠毒的人,他不敢相信,回头看向胡春香,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胡春香退了半步,咬着牙不说话。
看来,老丁说的是对的了。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老丁,我亲娘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么?”
老丁苦笑着说:“事到如今,反正活不下去了,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也不怕你生气,你母亲周氏出嫁之前在家里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仅心狠手辣,还诡计多端,这点,你遗传得很好…”
瞎狗子生气地吼道:“说正事!别讲其他的!”
“你父亲谷老爷当年是北洋军阀的一个师长,他看中你母亲周氏美貌,就迎娶回家做了正房,一年后,又把北燕强娶进门,那时候,我们还在沿街卖艺,我和北燕都已经谈婚论嫁了,结果被活活拆散,我们谁都惹不起谷老爷!北燕进门之后只能做个妾室,周氏看她不顺眼,每天各种欺负,谷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北燕连个下人都不如,这都可以忍了,谁让她是一个小妾室呢!”
“北燕连续两次怀孕,都小产了,后来才知道,周氏让这个胡春香在保胎药里放了红花。这是其一,后来,我来看望北燕,就被周氏污蔑说是有奸情,害得北燕被谷老爷吊起来饿了两天。天地良心,我跟北燕可是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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