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狗子已经不喜欢听这些老头唠叨了,奈何自己老丈人在这里点名要请人给他上课,硬着头皮也要听下去了。
闫老头点了一袋烟就开口了:“按说,咱们爷们几个也挺全乎的了。范驴子,你家小子跟了八路,我家老四随了国军,你女婿在日本人咯吱窝里闹腾,绝对不属于日本人那一波的,也不知道属于那边的?”
瞎狗子插话说:“我负责搅屎,哪边都不属于!”
老范干咳一声提醒说:“大人说话,小孩听着!”
闫老头呵呵一笑,继续说:“马驹子是新四军那边的,在往前推几年,咱们都坐不到一块去。他跟我说皖南那边事情的时候,我也是很气愤,幸亏不是我家老四他们干的。不然,我都没脸了。现在咱们还能坐一块喝酒,都是想救这个国家。按照我的看法,只要是跟日本人作对的,都应该坐一起来。就算是一条疯狗,只要它也去咬日本人,我也觉得它是条好狗。”
“人家新四军打鬼子多不容易,你看那破枪,有的还是咱们打八国联军时候用过的土铳。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家还是在拼命。国军也不容易不假,可是鬼子还没打跑,就先拿自己人下手,这事情做的就不地道!”
禹航柔声细语地插话:“那个啥,好像听说新四军他们不打鬼子,光顾着抢地盘了!”
“你亲眼看见了么?”闫老头的语气有些不好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在抢地盘,那肉还不是烂在自己锅里了?也没落日本人手里去!就是心眼小,怕别人坐大了,抢了自己风头!当初义和团怎么败的?不是八国联军打的,是朝廷从背后对我们下手了,他们杀义和团比洋鬼子还狠!活该他们让人撵滚蛋!活该那个死老娘们坟都让人给刨了!”
禹航不再插话,自顾自喝酒。
闫老头抹了一把头上的积雪,叹口气说:“老了,扛不动枪,抡不起刀,就一张破嘴还在浪费粮食,不中用咯!”
说完起身说:“时间不早了,范驴子,咱们回去吧!”
老范摆手说:“我今天在女婿这里对付一晚上,你路上慢点!”
闫老头的毛驴走了过来,他拍着驴脑袋说:“我没叫你,我跟我的驴说的!它也叫范驴子,你说巧不巧?”
瞎狗子差点没忍住笑。
老范晃着手指笑骂起来:“你是越老越不正经了,占起便宜没个够了!”
两人一起默默站在面前一排坟头前,好一会子,范老头才再次开口说:“老聂,黄泉再会了,孩子们会给你们报仇的!”
积雪已有半尺厚,他们坐过的地方还是片片黄土,不过很快也被积雪覆盖。
脚印成串,印在积雪上,从坟地一直延伸到大路,毛驴脖子下的铃铛脆响,两人一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范老头和几个随从留宿在如花他们的老房子里,回去之后也没跟瞎狗子他们再说话,看的出来,心情很是低沉。
瞎狗子和禹航一起挤在锅屋里,听着外面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卖小鸡的,你说,咱们要是到了他们这个年龄,还能坐在一块这么喝酒么?”
禹航长出一口气说:“先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你这人说话就是晦气,你要是提前死了,我把你骨头扒出来陪我喝酒!”
禹航不服:“你更晦气,你咋不说你先死了,我扒你的骨头呢?”
两人说闹了一会就沉沉睡去,雪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被夏老秀才踢醒了:“快起来!出它娘的恶心事了!”
难得听老秀才说这种粗话,瞎狗子揉揉眼睛问:“咋个了?”
“老聂家的坟头让人给刨了!看土的印记,是后半夜的事!”夏老秀才的语气很不好。
瞎狗子一下子惊醒了,赶紧爬起来,出门抓了一把雪搓了搓手和脸,拽着禹航深一脚浅一脚地直奔坟地。
墓地里已经围了几个早起的村民,瞎狗子快步过去查看,眼前的情景让他差点气晕:所有的坟都被刨了,棺材盖扔在一边,盖在尸骨上的衣服都没了,这是瞎狗子特地从城里买的新衣服,甚至那个盖着青天白日旗的棺材也没能幸免。
禹航查看了一下现场,给出了结论:是盗墓贼干的!雪把脚印都给盖上了,看不出人跑哪里去了。
村民们开始唧唧咋咋地讨论:真他妈的没人性,又没啥陪葬品,就几个封口的铜钱,几身衣服,至于这么丧尽天良么?
瞎狗子忍住怒火,拱手对村民说:“老少爷们帮个忙,一起动手,让这一家人入土为安吧!这帮盗墓贼,我是不会放过的,我要亲自剁了他们的手!”
众人没有含糊,回家取来工具,重新把棺材盖上,修好坟头。
瞎狗子没让他们白忙活,每人给了几张票子:“各位,我不常回来,希望各位帮忙照看这些坟,拜托了!”
夏老秀才表态说:“这都不用你问了,你赶紧回去查查到底是哪一波盗墓贼干的!这口气一定要出,这是欺负到咱们夏庄门口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