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狗子几天没回家,身上都馊了,在侦缉队又忙活到后半夜,浑身烟熏火燎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张北燕的澡堂子里泡了个澡,躺在暖和的更衣室里用毛巾盖上脸,就睡得昏天暗地。
隐约中,听见有人在议论:“听说了没?大汉奸瞎狗子亲戚的坟让人给刨了!”
“是谁呀?真是个大英雄!那瞎狗子就是活该,他要是死了,估计想刨他坟的人更多!”
“对,报纸上都说了,这人丧尽天良!还是日本少将的女婿,能是啥好东西就怪了!”
“是的,不当维持会会长了,马上就跑去当奸商了,是一点人事都不干呀!”
瞎狗子不动声色地听他们继续议论,这才是老百姓真正的心声。
终于有人替瞎狗子说话了:“你们懂个屁?左一个汉奸,右一个汉奸的,他害人了么?你们能活到现在,还多亏了人家从济南把那预防针给抱回来呢!不然,你早就烂成泥了!”
其他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了,有人问刚才这人:“那为啥人家还要刨他亲戚的坟?咋不刨我家的?”
“狗都懒得刨你家祖坟!连副棺材板都不舍得给你爹用,还好意思问呢?”那人压低声音回答,“这都不用问,人红是非多,肯定得罪了人了!我跟你们说,非常有可能是日本人干的!”
有人问他:“不可能吧?他跟日本人混得挺好的呀!”
“好个屁!”那人马上反对起来,“你们不知道,我一个亲戚给日本人当翻译,那个叫小野冢本的家伙,跟瞎狗子是情敌,不对付的,成天憋着坏要整瞎狗子。还有那个一只手的鬼子中佐叫什么来着?听名字就跟得了啥大病一样…”他忽然想不起来了。
“叫宫井迷兰!”瞎狗子躺在小床上猛然提醒说。
那人立刻肯定地说:“对对,就连宫井迷兰,没事就跑去司令部告瞎狗子的状!”
有人又说了:“这么说,这个瞎狗子不是个坏蛋,只要鬼子要害的人,肯定是好人!”
“好人谁他妈的当汉奸呀?”
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瞎狗子实在睡不下去了,坐起来也凑人群里参与讨论起来。
他借机打听起来:“你们说,挖人祖坟这种丧尽天良事,谁最可能干出来的?”
刚替瞎狗子说情的人接话说:“不用问了,邳县吕氏,绝对干的出来,从小不务正业,野没个正经营生,偷鸡摸狗拔蒜苗,附近村子里的坟,谁家的他没刨过?破棺材板他都没给扛去卖了,这家伙滚刀肉,没人敢惹,后来也跟了日本人混,行情涨起来了,前几天,有人见他在这徐州成里出现过呢。”
瞎狗子给他散了一根烟,帮人家点上,顺便问道:“这人姓吕,大号叫啥呀?”
问完,把烟扔在人群中:“都自己拿,别客气!”
一瞬间,烟就被抢没了。
那人指着众人摇头说:“你们呀,就是吃饱了饭打厨子,这烟也是人家瞎狗子给贩来的,好抽不贵!”
然后回答瞎狗子的问题:“这人呀,号称是吕布后人,他挖的坟,多数都是姓曹的和姓刘的,说是要给自己祖先报仇,所以,就给自己改名吕先仇。”
“知道这人在哪住不?”瞎狗子趁热打铁。
那人摇头:“这种不要脸的货,咱们才懒得去管呢,估计跟他日本干爹睡一个被窝里呢!”
瞎狗子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搜了大半天都没有结果,如果这人躲在日本人军营里,那还真的就拿他没办法了。
必须马上执行徐传信给的计划了,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那人忽然很有兴趣问他:“这位兄弟有点面熟呀,是不是哪里见过?”
瞎狗子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扔给众人,拱手说:“鄙人不才,正是瞎狗子!”
说完笑呵呵地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说:“看到没,这瞎狗子人还怪好的呢!刚才咱们还骂人家,人家根本就不生气!”
夸瞎狗子的人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撇着嘴说:“果然是个有气度的人,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维持会会长,跟当年的耿聋子有的一拼!”
骂他的人心里就发毛了:“完蛋了,得罪了一个煞星,死都找不到门了!”
瞎狗子洗个澡,得到的信息还算有用,这个小野还有宫井对自己一直不怀好意,也算正常。这个吕先仇又是个什么货色?
去后院拜访一下张北燕吧,顺便蹭顿午饭吃,结果看到一场闹剧。
一个身穿西装,抱着一捧花梳着油头的家伙被张北燕在院子里追着打,张北燕掂着一柄鬼头大刀,怒气冲冲地骂着:“你个登徒浪子,连姑奶奶我都敢轻薄,看我不剁了你!”
西装男边跑边喊:“由感而发,真情流露,何来轻薄,在下就是中意你的英姿飒爽,豪气干云…”
当他跑过来的时候,瞎狗子看清了他的样子,居然是之前那个邋遢得要命的报社小编辑彭云东,这会把自己收拾得挺利索,妥妥的一个假洋鬼子。别看他一条腿还是不利索,跑得可一点都不慢,但凡再慢一点,脑袋瓜子就会给削放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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